卫秀想了一想,道:“家中只剩了我一个,并无需走动之处。殿下可有想要拜见的?”
濮阳自是劝他好生养病,朝中大臣贤明,一日两日,暂是无碍的,老是先养好身子要紧。
“先生才辛苦。”濮阳低低开口,语气中有着歉然,“昨夜本该……”
天子甫一睁眼,便闻内侍来禀:“王与公主、诸臣,俱在殿外,求见陛下。”
卫秀不由便想到那一阵子,她卧病在床,殿下日日都来陪着她,还带了医书来,想要习些医术。过后的日子,二人皆是繁忙,殿下也未曾再拿医书上的不懂之处来向她请教,她自是觉得殿下将此事放下了。然此时肩上谙练的指法却使她明白,殿下并未健忘此事。卫秀弯了弯唇角,由着濮阳为她按捏,待肩上酸疼稍稍减缓,她便反手覆上濮阳的手背,温声笑道:“殿下辛苦。”
天子舒了口气,再望向濮阳与卫秀,目光更加温情起来,感喟道:“本是你们的好日子,朕这一病……唉,难为你们了。”心中是极其动容的。
濮阳不由一笑,温言道:“此事且不急,先生还未曾说过这几日如何安排。”
世人一齐俯身称是。
离府之时,尚是深夜,返来天已大明。
萧家亲戚虽多,值得走动的并无几家,皇子们一贯不靠近,公主间倒有走动频繁的,可辈分也好,分量也罢,皆排不上第一家。宗室当中,除却如郑王那般德高望重的父老,其他的也都寡淡得很。这便要归功于早几年前,天子因顾忌宗室坐大,而对亲戚们做下的丰功伟绩了。
萧德文心机深沉不假,可毕竟还未颠末甚么事,今晨入宫拜见,便听闻内侍群情天子昨日去了燕王陵,又受了风寒,当下便觉得是他提起寒食扫墓,方才引得天子外出,由此抱病。心中大是惶急,倘若陛下醒来,迁怒到他,又如何是好。一时之间,竟模糊地冒出一个,如果“祖父就此不醒便好了”的动机来。
濮阳似无多少食欲,虽一向陪着卫秀,待她搁箸以火线才一同停下,实际却并未吃几口。
如此一夜畴昔,邻近辰时,便有内侍急跑了来,满面忧色道:“陛下醒了!”
如此一数,值得一去的,不过寥寥数家,此中最为要紧的,公然只要丞相府。
炊事俱是按着公主与驸马的爱好烹制,香味四溢,光彩亦诱人,自不会分歧胃口。濮阳冲她安抚一笑,道:“我不饿,只是在想陛下为何突然病情汹汹。”
成果,那么多人,皆是因他骤病方惶恐失措地入宫来。天子半是好笑,半也打动,先与诸王、大臣道:“朕乍染风寒,身上颇觉不适,今明两日怕是不能上朝视政了,汝等各践其位,不成荒怠政务。”
卫秀昂首看向她,公主微含笑意的双眸安抚了她心中不安。她弯了下唇角,道:“便依殿下。”
实在,天子这一病,与萧德文也无直接关联。不过是萧德文在卫秀处得了开导,感觉需引天子对他更顾恤些。他便经常入宫,又瞅准了机会,与天子提起燕王。燕王过世之时,尚未及冠,可谓英年早逝,他又是宗子,天子暮年亦对他寄予厚望,可惜天不假年。
天子自昏迷当中醒来,脑筋还浑沌着,听闻那么多人都在等着面圣,直觉得出了甚么大事,当即便道:“快宣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