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秀将剑入鞘,放到一旁几上,看了看萧德文的神采,笑着道:“你要猜陛下的心机,猜中了,也不要闪现出来,他要甚么,你便尽力做好。略痴钝些也无妨,但千万不要自作聪明。”
卫秀也不急问是甚么事,而是看着濮阳不说话,忽尔一笑。
但是如此君子之风,却有着难以捉摸的深沉心机。偶然,濮阳感觉,她们已如此靠近了,但阿秀心中还是有一方地是她从未涉足的。
濮阳依托着她肩头,感受着她并不刻薄却充足可靠的肩头,卫秀顺手便拿起那叠名刺,看了一遍,便分做了两堆,左边是要访问或赴宴的,右边只需推让了便可。
天子便对劲了。
先说草创创业,模糊指向立储之事,又乍然指出萧德文与她从往过密,濮阳很有些措手不及,幸而她平静惯了,心中再是严峻,面上也都是平静的,略加思考,便安闲笑道:“阿爹也传闻了?德文这小东西,不知怎的,非要拜驸马为师,驸马连门都不爱出,更别说教他了。这几次更是一见他来,便要走避。”
回到府中,天已阴了,濮阳略觉可惜,召了家令来,先问驸马在那边,又问本日何人上门过了,又有何人送了名刺来。
天子便低声笑了起来,一边笑一边点头,太医已经极力精简了,可他夜夜秉烛,殚精竭虑,那里又腾得出工夫来做这些摄生之道呢。
“阿秀,如果我们输了……”濮阳低声道,宿世她孑然一身,无甚可惧,此生再输,怕是要扳连阿秀。
他灵敏地发觉到天子的窜改,既欢畅,又对劲,还唯恐本身会错了意,仓猝上公主府就教。他现下在公主府所受报酬好了很多,之前是待不了半个时候,目下勉强能坐半个时候了。
一提起驸马,濮阳便很欢畅,眼角间笑意晕染,张口倒是低声抱怨:“阿秀大婚以后,仿佛比昔日更不爱出门了,除了头几日走了几户人家,便窝在家中不动了。”
濮阳也想到了,不由有些沉默起来。
濮阳看清卫秀所书,不由惊道:“哎呀!”
天子无法,眉宇间带出点淡然来,兴味寡淡道:“倘若你的兄长们能略微识些大抵,而非日日为私利而争斗,我又何必事事过问。”
“如果然定了他,势需求为他拔擢亲信,光阴一长,难保不会离开掌控。”
“真金不怕火炼,你做好本分之事,陛下试与不试,你都能行得正坐得端。但你若偏离本分,令陛下不满,便是已为东宫,也能废黜。”卫秀缓缓道,转头来看萧德文,“你可明白?”
天子不由好笑:“这般推让,也难为德文还能厚着脸皮找上门去。”他正察看萧德文,天然晓得濮阳说的是真的,每回都是萧德文携礼上门,每回都坐不久,半个时候都不到,便又原模原样地搬出来。
卫秀一笑,目光轻柔地看着她:“好过在萧德文部下讨糊口,平白受辱。”
濮阳一看窗外日头,果然已是中午,明晃晃的暖阳高悬空中,照得人更加困乏。不知阿秀可用过午膳,如许的好天,若能与她在窗下的小榻上懒洋洋地困上一觉,该是多么美事。
“侄儿明白。”他忙道,面上另有后怕之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