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便是合卺酒了。最后,合卺用匏瓜,匏是苦的,用来盛酒必是苦酒,既分为二,意味佳耦同甘共苦。
按古礼,天子嫁女,不结婚往,而使同姓诸侯主持。此番主持婚礼的,便是天子之叔,郑王萧阆。郑王乃宗室当中,辈分最高者,常日不睬朝政,只喜风骚雅事,但在亲戚当中却颇具严肃,赵王、晋王等皇子,见了他无不恭敬下拜。
仲春初,卫秀亲入太史监,择订婚期。太卜以蓍草占卦,连续卜了三卦,皆是三月初四之期。
三月初四,上巳的后一日,也恰是卫秀与濮阳两年前相遇之日。
新人一到,恰是吉时,先拜六合,再入新房。以后便是同牢之礼,新人对席,共牢而食,意味今后一体,互敬互爱,不分你我。
你心似我心,再没有比这更令人动容的事了。
阁房床榻已设。
钗环尽去,濮阳揽镜一观,便也体贴道:“我为郎君宽衣除冠。”
公主驸马,都是有品级的。卫秀着爵弁服,玄色上衣,纁色帷裳,如此寂静端凝,也涓滴挡不去她风采气度。她眼中隐有深深笑意,衬得她那张如玉般的面庞更加东风对劲。
濮阳承诺,移步至妆台。
濮阳亦回道:“苦也随君,乐也随君。”
她略一思忖,便承诺了,起家去了阁房。
夜色已深,春夜犹带些微凉意,吹过卫秀泛红的脸颊,却不能凉却她一颗滚烫的心。
卫秀接过濮阳手中的酒樽,放至一旁几上。
只剩最后一件,本日之礼便皆成了。
向来都有难堪新郎的民风,女眷们纷繁围挡起来,另有几位小皇孙也到了跟前讨要喜钱,图个喜庆。卫秀领着傧相,先散了款项,又吟几首催嫁诗,才算过关了。
堂前宾朋满座,高兴之声盈满宅邸,驸马已佯作醉酒不支状脱身而出。
待她重新坐回轮椅,便已只留下一身乌黑的中衣了。
真到了此时,濮阳亦是严峻。听闻卫秀靠近了,她掩在衣袖下的双手紧紧交握着。卫秀在她身前停了下来。她并未出声,濮阳能够感遭到她在看着她,以一种器重的目光,凝睇着她。濮阳的心滚烫起来,既是欢畅,又是羞怯。
她转入阁房,便见濮阳已在坐在榻旁等她。
卫宅中的来宾,早已翘首以盼。
濮阳垂首,也一样轻声的应对。
三月初四这日,自晨起,卫宅、公主府,便有无数来宾来往。华服灿烂,皆是朱紫,非论乐不乐见这二人结婚,大家面上皆是挂着笑意,与新人道贺。
新房中侍婢林立,见驸马来了,相互间相视一笑,一齐低身一福,齐齐退了下去。
吉时一到,迎亲步队便侵占宅出。皇室婚礼,一贯按古礼,古礼亲迎,婿及妇皆乘马车。如此倒免了卫秀不能行走,骑不了马的困难。
迎亲步队至那边,一起都有侍从探看,随时派人入禀公主府。
两年后的本日,十里东风,缔结白首之约。
她清楚是等着这一日,等着能嫁先生为妻,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,好似不敢置信,又好似近乡情更怯,她便严峻羞怯起来。
二人双臂交缠,饮下一半,再互换酒樽,饮下另一半。
公主换嫁衣,着凤冠,凤钗。再是筹办安妥,当此大喜之日,仍不免有些仓猝,郑王妃一起批示着,令侍婢内宦都快着些,府中喜庆又带着严峻。来观礼的亲戚们则轻松很多,偶尔帮一帮手,多是围着濮阳,叽叽喳喳地说着新婿已到那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