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秀淡笑一声,摇了点头,问道:“太师可还记得,您有一个宗子,流落在外?”
十余年前,卫公子便过世了。她得知他出身,想到要入京复仇,必得有个身份,便做了些手脚。与卫攸的来往手札,是她令人仿照了卫公子笔迹写的,也是她在手札中流露他有一子,生来便患腿疾,不能行走。如此一点点,将本身从仲濛,变作卫秀。
卫太师悄悄松了口气,公主不在,才便利他与卫秀说话。
“先生?”阿蓉久不闻卫秀回应,便唤了一声。
仆人在前带路,卫太师端着风仪,紧随在后。入两道门,便见一厅,厅中卫秀端着茶盅,闲坐轮椅之上。
卫太师眸光一闪,沉声道:“如此看来,你入京,是代父鸣不平来了?”倘若如此,卫秀便是敌非友,要提示赵王殿下谨慎濮阳公主了。
卫太师已选定赵王,对此事天然是多有体贴。他盯着卫秀,欲从她面上瞧出些端倪来。卫秀却不言语,垂下头去,将空了的茶盅重续新茶。
“殿下已回府去了。”
卫秀回神,微微点头:“令他来见。”
卫太师仓猝来访,实在是急了。
卫秀看着他走远,一转头,便看到那封手札,落在案上,并未被带走。她转动轮椅畴昔,将它拾起,按着折痕,重新折叠好,塞入信封中,拿到面前看了一会儿,便将它放到一旁的火盆里。
“陛下如此宠嬖公主,便不怕他晏驾以后,公主与新君相处不睦?”卫秀又问。
哪位皇子将正位东宫,是朝中大家都想先知之事。濮阳公主一贯与天子靠近,除此以外,便再未显出与哪位兄长靠近的迹象,极其置身事外。故而朝中便有传言,若陛下故意立储,濮阳公主怕是最早知晨风声的那位。
卫秀轻笑出声,状似惊奇道:“太师这是做甚么?不过说些旧事,太师怎地像是将秀当作了夙敌了。”
卫太师语速略快道:“不必多礼。”又摆布看了看,停顿半晌,仿若随口问道“濮阳殿下安在?”
阿蓉清算了杯盏,正欲退下,卫秀俄然道:“我令严焕去查萧德文身边幕僚,可有成果了?”
她语气还是陡峭,无一丝控告之意,却让卫太师的心狠狠揪在了一起。
“往生之人的心愿,也是不能忽视的。如此安排,一定最好,倒是他最想要的。”卫秀缓声道。
慈爱得像是平常人家的老翁,将一腔慈爱之心都倾泻在儿孙身上。
未结强援,反添一仇。卫太师心中非常郁愤,也有些悔怨忘了对宗子表示体贴。然他转念又一想,若卫秀果然是为父鸣不平来了,便申明他对生父非常看重,如此,眼下再提出赔偿也不算太晚。
天井幽深,小厅掩在丛林以后,此时绿叶落尽,独留枯枝,不显苦楚,却有夏季之苍茫空旷。
卫太师看了她半晌,摸索着又问道:“如果公主之意,她可曾提起哪位皇子……”
卫太师左猜右猜猜不到,也有些烦躁了:“你无妨直言,公主究竟是何筹算。”
卫太师只得本身说下去:“你婚礼期近,此时不宜动土迁塚,待来岁春季,便将他葬入祖陵,使他落叶归根,如何?”
卫太师瞪着眼,一时被哽住了普通,震惊道:“你……你说甚么?”反应过来她说的甚么,连连嘲笑,“彼苍白日,你说的甚么,发昏了不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