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知濮阳倒是瞬息展颜,看着她:“好。”
有肉,天然少不得酒。酒是卫秀带来的,她亲手所酿,这时便令人烫了,与公主扫兴。濮阳端着酒杯,杯中物清如白水,酒香纯冽,微微饮上一口,便冲的人一个激灵,脑海腐败,再一口,暖意自腹中起,伸展至满身。
公主方才草创,尚未立名,这月余来投文自荐的,多是些沽名钓誉之辈,当不得大用。卫秀不能袖手旁观,还是得助公主一把。
濮阳毕竟是不能即位,亦不能入朝的公主,现在有诸王在朝,有志建功之辈,多往诸王门下效力,能想到濮阳的人确切未几。也怕他们只将公主府做一踏板,用过便丢了,到头来忘了是如何谋的出身。
杯酒尽,濮阳眼中染上酒意,她单手托腮,望着近旁的先生,人在灯下,便似度上了一层温和的光。
朴素君子,美如冠玉。
晚宴以后,一壶酒都空了。
严焕见卫秀写得出神,便知她有事叮咛,站在一旁,寂静等待。
卫秀仍旧专注笔下,头也未抬,低低“唔”了一声。
孤灯,冷夜。
卫秀专注饮食,羊肉上洒了不着名的香料,烤的丝丝入里,油而不腻,咬一口,汁水充满口腔,甘旨得很。
在竹简上落下最后一笔,卫秀搁笔,抬起竹简来在火盆上烤了烤,口中则漫不经心道:“他既这般好,又怎会帮手晋王这很多年?”
濮阳轻笑,深深看她一眼:“酒岂能醉人。”
西山位于洛阳之西,山上景色怡人,是北地少见的清秀之地,因此,很多达官贵胄便喜在山上建别院,以供游山憩息。
可纵是如此,她也只看了一眼罢了,一眼以后,便落空了兴趣,更遑论再看第二眼。
可先生分歧,在这一刻,濮阳乃至感觉,哪怕先生样貌浅显,她也是喜好看她的。说是迷恋美色,实在,底子与美色无关。
卫秀怔在原地,直到公主罗衣飘颻,行动生辉,消逝在黑夜当中,方拧眉深思,殿下方才是何意?
卫秀受不住控告,便道:“我亲手为殿下烹香茗如何?”诡计以此赔偿她,心中则想好了,如果公主再不肯,她也只好破律了。
酒不醉人,何物醉人?
昂首见卫秀在孤灯下,又翻出公主新近与她的几份邸报,双眉舒展,殚精竭虑,逐字逐句,看得出神,肥胖的身影,倒影在墙上,孤影伶仃,更显凄寂。严焕忽感觉心伤,他轻手重脚地退了下去,遇见在门口的阿蓉,便低声叮嘱她千万照顾好郎君。
百年前,已有人能造纸,但很多先贤著作是写在竹简上的,故而士人的书斋中,竹简仍占有了很大的一部分。这些著作多为孤本,一旦破坏便没了。
几年前卫秀便招揽了很多人,并设法埋进了军中,周玘便是此中佼佼者。他本是龙城一游侠,爱好军事,也有一身好本领,可惜没有门道,卫秀便替他想了一体例,以后又多次助他建功,才有本日。周玘对卫秀既佩服又忠心,每逢年节,手札节礼从未断过,连玘这名字都是请卫秀取的。
从没有人能像先生如许,让她看得目不转睛。濮阳感觉风趣,宫中最不缺的便是美人,陛下的后宫有各色百般的美人,得宠的不得宠的,她见过很多。乃至曾有一名名动寰宇的伶人,处所官为奉迎天子,将她送入京来,献给陛下。既然是天下闻名的美人,天然有不凡之处,她曾亲目睹过,是真的美,翩跹起舞,婀娜动听,身形柔嫩,天生丽质,一颦一笑,带着入骨的媚意,仿佛能吸走人的心魂。她再没有见过比这伶人更娇柔动听的女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