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此同时,晋王已入宫,将濮阳手书上呈天子,天子见手书,细细辨认笔迹,大喜过望,当即调派五百禁军前去邙山,迎公主回宫。
濮阳听得如痴如醉,忍不住朝那处徐行走去。
濮阳便有些悔怨。
依濮阳的影象,昆明池畔闻箫声还在不久之前,可回想起来,却像是隔了无数的人与事,隔了万水千山,隔了宇宙洪荒。
禁军受命,半点不敢担搁地出宫去了。
濮阳无事,这便是最好的了。
卫秀低头看了看,笑道:“称不上擅,只略通一二罢了。”
卫秀说她对箫略通一二,实在,只是谦词罢了。濮阳晓得,她的箫,和刘恒的琴一样好,只是外人不知。
卫秀也没问她为何入迷,只道:“殿下神采不大好,还是多加安息为好。”
卫秀说罢,望向濮阳,却见濮阳正入迷地看着她,她的眼中有粉饰不住的震惊。
她躺在榻上,不知是夜间天寒,还是旁的,伤口又疼了起来,明日便要回京,却在这当口发明了如许一件大事。
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卫秀,眼中就如储藏了万千肝火。
此时已是下午,就是马不断蹄地赶去,也得入夜,公主有伤在身,总不好轰动她。窦转意细,想到这一点,便提示了天子。天子只是一事过喜,就算他不说,过不了半晌也会想起来。此时经窦回一提示,天子便派人去叮咛禁军,山脚安营一晚,明晨再上山。
此时的藩王,手中都有兵,在各自封地虎踞龙盘,朝廷有雄师,对于一个是不难,但若这些宗藩一起起兵呢?谁能制得住?世家强大已是皇族亲信之患,新帝即位,该安抚宗藩,使其冲突指向世家,而不是萧家内部争斗。
濮阳没忍住,问:“有一事,愿就教先生。如有少主继位,朝中世家横行,宗藩强势,是否当使宗藩出镇,以免主上为宗亲所制?”
这管玉箫,通体碧绿,温和津润,以濮阳见惯了好物的目光,都要赞一声好。
诸王出镇一事,一向是她心上的梗,依卫秀此前所展露的见地,不管如何都不该犯这等显而易见的错。
“殿下?”卫秀唤道。
既不责备,也不诘责。
一男一女二仆,并未对她的话有任何迷惑,也无半点质疑,寂静地侍立在旁。而卫秀,看着铜制的烛台上那一点如星火般的烛火,出起神来。
她颠来倒去地想,那人会是谁。
如此才动听。
卫秀沉吟半晌,俄然问道:“你感觉,濮阳公主如何?”
濮阳曾偶然间听过。
濮阳摇了点头,不会,叔父们要皇位,虽难了点,却不至于如此周环,天下一乱,诸王争位,鹿死谁手还不知,过分冒险。
晋王顿觉惶惑不成整天。
想到此处,濮阳又觉不对,倘若卫秀目标当真是要引发战乱,她之死,恰好可戳中诸王敏感的神经,恰好能兔死狐悲,恰好对天子不满,操纵恰当,恰好让他们反了,卫秀为何又要来救她?
她看向卫秀,面前的人,比当时秀雅很多,也青涩很多。
天子却只挥手:“你退下。”
是来接公主的禁军。
晋王尽是妒忌地看着天子喜动色彩,偏生还得粉饰,不敢表示出来,又装出欢畅的模样,力求假装毫不知张道之已向天子告了他的状,又极喜濮阳出险的模样。
那人会是谁?既要天下乱,那必是唯有天下大乱,才气从中得利,有谁需靠乱政来得利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