晋王顿觉惶惑不成整天。
她赶紧入宫劝谏,何如萧德文防备她,并觉得她与藩王过从甚密,将她良谏束之高阁。她无法,一面思考对策,一面在宫道上信步。
超出一处树丛,只见那人坐与轮椅之上,面对着昆明池,一管洞箫,在她手中,如仙器般分歧凡响。
禁军受命,半点不敢担搁地出宫去了。
濮阳便有些悔怨。
若说要从乱政中得利,莫非是她那几位叔父?欲由此窃得皇位?
父皇已经信了张道之之言,乃至连解释都不肯让他解释。可他却并未措置他,这是甚么意义?是留待七娘返来,再狠狠惩办么?
卫秀目光沉晦,有一抹忧愁一闪而过。
既不责备,也不诘责。
濮阳见是她,心就冷了下来。卫秀也闻声了脚步声,箫声骤歇,她转头,看到她,没有涓滴不测之色,只安闲点头:“见过大长公主。”
濮阳心中正乱着,听她这般言语,赶紧称是。
那是她上一世见的最后一幕。
濮阳没忍住,问:“有一事,愿就教先生。如有少主继位,朝中世家横行,宗藩强势,是否当使宗藩出镇,以免主上为宗亲所制?”
这一走,便走到了昆明池。
草长莺飞的春季,燕衔暖泥,融融春光,光阴大好,而朝局却一日日危急,祸端不竭埋下,濮阳担忧,总有一日,无可控之力。
濮阳无事,这便是最好的了。
这不是甚么难明之题,为君者,若无人蒙蔽,多数会如此,以后,若少主有才气,便做得深切一些,将大权尽数收拢,若少主平淡,也能极力维系局面,混一个安稳。
依濮阳的影象,昆明池畔闻箫声还在不久之前,可回想起来,却像是隔了无数的人与事,隔了万水千山,隔了宇宙洪荒。
至于眼下,话说得好听些有甚么打紧?她该说“先生想走就走,想来就来,我这里,永久留有先生一席之地。”
晋王心一沉,却一丝也不敢停,迈出宣德殿高高的门槛,走到内里。内里是宽广的广场,除保卫禁军,并无旁人。眼熟之景,晋王俄然就感觉陌生起来。他那沉甸甸的心随之疏松,紧接而来的是揪紧普通的惊骇。
现在还没获得卫秀,濮阳就已对她珍惜不已,待获得今后,还如何肯放她返来?濮阳微微一笑,避重就轻道:“先生到当时还想返来,定是我德行不敷的原因,更需先生不时提点,先生怎忍离我而去?”
可惜,说都说出口了,再变动也难,濮阳便有些烦恼。她看向卫秀,见她手中执一管碧玉萧,便道:“先生擅箫?”
天子却只挥手:“你退下。”
卫秀沉吟半晌,俄然问道:“你感觉,濮阳公主如何?”
此时天已晚了,他行走在上山的路上,竟如履高山,走到半山处,忽见山脚有成片火光,他寻了一处不遮挡视野的开阔处,细细一看,军帐与人影模糊可见。
如此才动听。
她俄然有这一问,再看现在朝堂,世家虽强,却被天子压抑着,宗藩虽有权势,但还称不上强势,天子更是年近五旬,与她所描画全然分歧。卫秀略有不解,但她还是想了一想道:“宗藩强势,不免有不臣之心,若使往封地,不免有顾不上的处所,不如在朝,还可借宗藩,压抑世家,使少主得以有喘气之隙,逐步收拢君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