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过了一会儿,案上两摞奏本批完了。濮阳将朱笔搁在笔架上,转头望了眼一旁的烛台,烛台上蜡烛已将要燃到绝顶,再看滴漏,已近半夜。
关了门窗,自矮柜中取了药。这伤药非常好闻,带着一股淡淡的药草香。
太后乍然丧子,哀思欲绝,想到今宫中已不是萧德文做主,也不肯留在宫中了,只等萧德文丧事以后,就出宫去。
在宣德殿时,她还能专注于政务,还能勉强禁止住本身,极力不去想阿秀,到了这里,她只想当即就见到她。
秦坤见陛下搁笔,又看着滴漏入迷,便走上前去,谨慎禀道:“陛下,时候不早,陛下可要安息了?”
结婚两年不足,相处也有四年,濮阳晓得卫秀的很多风俗。无事之时,她总会凌晨安设,晨间也早夙起来,起居定点定时,甚为规律。反倒是她,总想多做些事,拖到更深露重,才肯回房。阿秀见她如此,便常陪她,也帮她措置些事,好让她早点歇息。
天子若勤政,总不会寻不见事做,偌大一个帝国,每日都有各式百般的事禀上来。濮阳留着大臣,一向到夜幕来临,宫门要下钥了,才不得不放了他们走。
卫秀笑答:“我也只坐在轮椅上,与卧榻没甚么不同。”却不答是否上过药了。
卫秀乖乖平躺下,任濮阳对她宽衣解带。她身上也有那股清爽的药草香,异化了她固有的气味,使得濮阳分外沉迷。
她的目光从书籍上移开,偏首望过来,落在濮阳的身上,她笑了一下,温声道:“返来了?”
濮阳又悔怨,她不该避着阿秀,她忘了换药,伤口就要好得慢了。她不由分辩地推卫秀入内殿。
她快步入殿,便看到那本该卧在榻上养伤的人,坐在轮椅上,临着烛台,手中翻着一本书,就着烛光在看。
她站起家,朝外走去,秦坤忙带着宫人跟上。
新君成年已久,本来那三位辅政大臣天然形同虚设,王丞相与郑王都没甚么定见,在新君即位第一日便一同上表,奏请辞去辅政大臣一职。
卫秀依言放下书籍,扶着轮椅上前,濮阳眼中透暴露担忧来:“你如何起来了?伤口疼不疼?可换过药了?”
一朝天子一朝臣,除了将大权收于上,还要加封功臣,擢升一早就跟随她的大臣们,此事倒不必急,濮阳也还需考虑制定。
那书仿佛极出色,卫秀悄悄翻动册页,看得聚精会神,连有人入殿,都无所觉。
濮阳还想到她们结婚以后,初度欢好之时,映着暗淡的烛光,阿秀躺在榻上,她禁止的喘气,她难耐起伏的*,她咬住下唇羞于呻、吟出声的模样,真是美极了。
含光殿中灯还亮着,正门也开着,濮阳远远走来,还能看到因人走动而带起的烛光闪动。这座殿宇还未入眠,有人在等着她返来。
伤在那处,不成制止地就要暴露胸口的肌肤。伤口已结痂,不再流血,想必比及血痂脱落,便能规复如初了。濮阳上好药,又想到如果伤好,留下疤痕,便欠都雅了。她该问一问太医,去要些祛疤的膏药来。
而后提到萧德文,便要称一声哀帝了。
她不敢见她,又想日日都能见她。
魏朝天子风俗于宣德殿理政,宣室殿寝息,宣政殿早朝,至于严峻典礼,则在含元殿。宣德殿作为天子理政之所,天然寂静大气。萧紘专注于政务,殿中宫人便不敢弄出声音,添茶、换烛,都是放轻了手脚,没有收回一丝响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