濮阳也顺着她。实在周太医早已与她说过,今冬需求多加留意,不成令皇夫受凉。她伤了肺,伤口愈合,脏器还在保养,尚未规复元气,若受风寒,便甚毒手。
“嗯嗯。”濮阳应了两声,像是听出来了,但卫秀晓得,下回她还是会那般如临大敌。
卫秀已显出和顺的笑意来,濮阳也望着她,轻柔浅笑,声音亦低柔下来:“君之脉象,应指有力。”
如此一来,政务便又都回到濮阳身上。
殿中放了好几个火盆,暖意熏人,卫秀翻出一本医书来,恰是当年她病中无趣,教濮阳把脉的那一本。当日她赠与濮阳,令她带归去研读,她也认当真真的看了,待她病愈之时,已是颇见效果。
卫秀饶有兴趣道:“莫非已将此书读透了?”
濮阳想了一会儿,道:“既然罪同谋逆,便依滕王例吧。”
卫秀笑着伸脱手腕来,濮阳搭上她的脉,细细诊断,过了好久,她望向卫秀,展颜笑道:“脉象安闲和缓,不沉不浮,不迟不数,节律均匀。”
她便不再劝,与濮阳说些旁的。
濮阳倒也不是忘了此事,只是因焦邕原是仲氏弟子,他所行之事,又是为仲氏复仇,故而不肯去想。
“可惜了,这战略粗陋了些。”卫秀倚着凭几,淡淡笑道。
滕王比汉王小上仲春,不想竟很有胆识。
但刑部是要归档的,狱中罪犯,皆尚书职责地点,目睹到了年底将近,刑部尚书便揣着焦邕一案的文书,入宫求见了。
得了礼部侍郎供词,又照他招认往他府中搜出了很多来往手札,滕王造反之罪证据确实,濮阳下诏将滕王投入大狱,令刑部再严加审判。
净水早已备下。卫秀漱口,又含了一片蜜饴,口中的苦味也跟着淡去。濮阳悄悄吁了口气,汤药端来时,她便如临大敌,卫秀用药,她眉头锁得比卫秀还紧,药碗空了,她忙端净水,又递蜜饴,比卫秀还严峻。
卫秀正要将医书放回原位,濮阳悄悄走了过来,探过甚来,猎奇道:“你寻见甚么了?”
濮阳见他面有疑色,便道:“当年晋王之乱,朕受困宫中,赖焦邕兵围晋王府,方得得救,朕念及他当日功绩,故而从轻措置。”
刑部尚书一愣,滕王得以活命,乃是朝廷欲借他建立宽仁,焦邕又是为甚么?
那是在公主府的事,不想七娘竟将这本医书,带进宫里来了。
卫秀醒来,一向没有问过何人行刺,怕是已猜到了。京中能知天子行迹的,只那几个,此中敢行刺圣驾的,唯有焦邕。
窗外老树发新枝,又是一年春季。
濮阳接过一看,面上便有了笑意:“这是我特回潜邸取来的。”卫秀去了邙山那两年,她经常感觉孤单难言,想到她曾教过她如何评脉,便亲去了一趟潜邸,取了书来,无事之时,便本身学学,算是打发无趣辰光。
濮阳一哂置之,倒是刑部那头,审出了大案。
实则,再苦的药汁,喝很多了,便也不觉很多难下咽了。她现在用药的次数,与用饭差不了多少,早已成了风俗。只是七娘还是不风俗。这蜜饴便是她弄来的,特令膳房遵循了她口味制成,让她用过药后,好压压苦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