刑部尚书一愣,滕王得以活命,乃是朝廷欲借他建立宽仁,焦邕又是为甚么?
卫秀倾身,轻柔一吻,落在她额上:“定将与卿共白首。”
濮阳也顺着她。实在周太医早已与她说过,今冬需求多加留意,不成令皇夫受凉。她伤了肺,伤口愈合,脏器还在保养,尚未规复元气,若受风寒,便甚毒手。
这回李寿造反,除却用兵,还派人往各地漫衍谎言,称天子得位不正,顾忌二王,欲行诛杀,他为高帝血脉,“不得不反”。
濮阳接过一看,面上便有了笑意:“这是我特回潜邸取来的。”卫秀去了邙山那两年,她经常感觉孤单难言,想到她曾教过她如何评脉,便亲去了一趟潜邸,取了书来,无事之时,便本身学学,算是打发无趣辰光。
幸而李寿那十万雄师看似张牙舞爪,实则如一盆散沙,朝廷雄师合而攻之,李寿竟不堪一击。初战溃败以后,又是数战数败。
如此京中算是定了,只等王师回京,论功行赏。
窗外老树发新枝,又是一年春季。
御史大夫回道:“滕王殿下并未问起过王妃,只频频拜托微臣,向陛下陈述,他是受李寿勾引,并非故意要反,求陛下部下包涵,饶他一命。”
滕王逆案,干系甚重,兼之他是皇弟,身份贵重,即便落魄,也不成以小吏辱之。濮阳为显慎重,诏令刑部、大理寺与御史大夫三司会审。三司行动迅捷,不过三日,便将滕王供词送到濮阳手中。
濮阳叹了口气,当日的事,本是卫秀种下的因,她将其化作留焦邕一命的果,也算减轻一些卫秀的惭愧吧。
他只凭这一点也许,便暗藏行刺。谁知先为羽林发觉,又经卫秀反对,终究功亏一篑。
还未入冬,她便已觉森寒入骨,如此丰富的小毯盖在身上,竟也不觉热。
濮阳见他面有疑色,便道:“当年晋王之乱,朕受困宫中,赖焦邕兵围晋王府,方得得救,朕念及他当日功绩,故而从轻措置。”
“行刺圣驾,罪同谋逆,按律当以夷族论处。”刑部尚书禀道。
“嗯嗯。”濮阳应了两声,像是听出来了,但卫秀晓得,下回她还是会那般如临大敌。
卫秀笑着伸脱手腕来,濮阳搭上她的脉,细细诊断,过了好久,她望向卫秀,展颜笑道:“脉象安闲和缓,不沉不浮,不迟不数,节律均匀。”
净水早已备下。卫秀漱口,又含了一片蜜饴,口中的苦味也跟着淡去。濮阳悄悄吁了口气,汤药端来时,她便如临大敌,卫秀用药,她眉头锁得比卫秀还紧,药碗空了,她忙端净水,又递蜜饴,比卫秀还严峻。
如此一来,政务便又都回到濮阳身上。
“可惜了,这战略粗陋了些。”卫秀倚着凭几,淡淡笑道。
眼下滕王正于狱中受审,汉王的臭名倒是就此洗脱了,朝廷即便要顾忌她,也不成再借李寿之乱行攻讦之事。
玉碗中黑漆漆的药汁看着便知苦极了,卫秀接了过来,往碗中望了一眼,便一口气饮尽了。
卫秀转手,将医书递给了她:“你入宫以后,还看过?”
濮阳一哂置之,倒是刑部那头,审出了大案。
卫秀更加少出殿门,濮阳奏本都不让她看了,令人往宫外网罗了些话本来,又命崇文馆将今岁御制新书进上,与卫秀解闷。
鸿胪寺卿乃是清贵之职,既不掌兵,也无大权,他在军中的权势随他阔别军中一日日崩溃。焦邕见此,便急了,后得知天子仓猝往邙山探病,方知皇夫身在邙山。他便鉴定皇夫在病中,天子去探过一回,必会有第二回。濮阳无子,汉王滕王皆无根底,濮阳若俄然驾崩,朝廷也许便能乱上一乱,萧氏也许将会祸起萧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