镜中人甚美,那经心画就的双眉,使她的仙颜,更加不俗。
濮阳一心一意地盯着美色:“无人可及。”
濮阳抿了下唇,点了点头,便出去了。
她长日无事,总要寻些兴趣来消磨辰光,刚好宫中新进一名画师,擅工笔,多巧思,用色淡雅,线条明快,与宫廷当中常有的都丽之气大相径庭,很合卫秀眼缘。她便跟着那画师,学着作画。
周琛自开宴便在卫秀身前,到此时,都将散宴了,他还腻在阿秀身边。
丞相也是忧心天子子嗣,先来探探口风。
她光是想想,便如此难受,阿秀却不动如山,安然得意。
濮阳入得门来,悄悄走到她身后,立足抚玩好久。
宴设于园池,绿草连绵,树木峥嵘,池水随清风微漾,一派娟秀之色。御座前不远处,一大臣见天子表情颇愉悦,端起酒爵,携子上前。
早朝散后,濮阳便独自回后宫,卫秀正于庭中作画。
克日朝堂无事,君臣皆闲暇。
谁知她还未开口,卫秀便让她走,问也不问一句。
周琛眉开眼笑,目光始终不离卫秀,他一手执杯,一手提壶,卫秀说了句甚么,他昂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卫秀笑了笑,周琛当即看着她,眸子子都要瞪出来普通。
卫秀杯中是净水,濮阳宴前特叮咛人备下的。她不善饮,每回有宴,皆是如此。
濮阳想了想,倘若阿秀是天子,大臣们三番五次,欲往她身边添人……濮阳怒意大盛,不止怒,且还酸,仿佛灌下整坛老醋普通。酸得心都要化了。
周琛一脸失魂落魄,又殷勤地欲替卫秀将酒盏满上,濮阳蹙了下眉,便见卫秀与他说了甚么,他倾壶的行动一顿,摇了点头,还欲相劝。
卫秀着一袭素袍,提笔于绢上细细形貌,画的是春光,春光美甚,卫秀美于春光。濮阳先是赏画,后是赏人,目光聚于卫秀脸上,便舍不得挪开。
濮阳面上犹带笑意,将铜镜递与宫人,随口问道:“慌仓猝忙,有何大事?”
濮阳便想到方才,卫秀毫不在乎的模样,真不知她生醋,会是甚么模样。
此等盛事,卫秀也列席此中。她亦是文采斐然,才情泉涌之士,与人言谈,口出雅句,其去处言辞,颇令人神驰。
卫秀专注画上,以线勾画,以色晕染,庭中之春像被原封不动地搬到绢上,活泼到了极致。
陛下如此顺从,定是因皇夫的原因。丞相叹了口气,只好红着脸,说得稍明白了些:“陛下无子,国之大事,皇夫殿下必也明白的。一时之间,许会生醋,光阴久了,也就好了。”
濮阳还穿戴朝服,需先去换下。宫人早已备下裙裳,濮阳换衣以后,又到妆台前重梳发髻。卫秀坐在不远处的窗下,不时朝这边望一眼,大多时候,还是留意于她身前摆开的一台残局。
卫秀无法转首与她对视:“我说画。”
濮阳欣喜一笑:“卿有争上之心,甚好。”
宴饮肇端,便有很多俊才聚到卫秀身边,向她请教。
濮阳转头,便见卫秀指尖拈一黑子,正沉于思考。濮阳眼波微动,朝身边宫娥看了一眼,宫娥会心,恭敬退至原位。
濮阳哪耐烦听他干脆,心机早飞到卫秀那处去了。
御史大夫忙道:“恰是犬子,家中行四。”又侧身令身先人上前。
濮阳轻咳一声,终究回了魂:“恰是说画,深春之景,常有人绘,阿秀笔下,独占一份灵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