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学两年,才算稍有进益。
宴设于园池,绿草连绵,树木峥嵘,池水随清风微漾,一派娟秀之色。御座前不远处,一大臣见天子表情颇愉悦,端起酒爵,携子上前。
“阿秀。”濮阳唤道。
卫秀柔声安抚:“总不致无路可走。”
“陛下。”那大臣先行一礼。
周琛眉开眼笑,目光始终不离卫秀,他一手执杯,一手提壶,卫秀说了句甚么,他昂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卫秀笑了笑,周琛当即看着她,眸子子都要瞪出来普通。
濮阳便悄悄瞧卫秀一眼,卫秀平静自如,仿佛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。濮阳深知,以阿秀之智,以她们之情深,阿秀定是晓得,她决然不会承诺大臣所请,所谓侍君也只会存在大臣们口中罢了。
她说罢,再往卫秀那边看,只见不知周琛说了甚么,竟压服了卫秀。卫秀端盏于身前,由得周琛往她盏中倒酒!
侍君之事已不是头一回提起了。上回因皇夫回宫,不了了之,今次,大臣们显是上了心机,非要求一成果不成。
周琛一脸失魂落魄,又殷勤地欲替卫秀将酒盏满上,濮阳蹙了下眉,便见卫秀与他说了甚么,他倾壶的行动一顿,摇了点头,还欲相劝。
本日春光大好,正可入画,她便令人摆开画布,欲形貌春、色。
卫秀专注画上,以线勾画,以色晕染,庭中之春像被原封不动地搬到绢上,活泼到了极致。
眉妆既成,卫秀退开一些,当真看了看,唇边暴露一个笑来,取了铜镜,端到濮阳面前。
口舌之争,必是比不过七娘的。
濮阳见他出殿,也跟着低头沮丧起来,闷闷不乐地归去寻卫秀。
镜中人甚美,那经心画就的双眉,使她的仙颜,更加不俗。
卫秀应名誉过来,濮阳却不说话了,只是看着她。卫秀略觉迷惑,将黑子丢回棋笼,推了轮椅过来,笑问:“何事?”
卫秀着一袭素袍,提笔于绢上细细形貌,画的是春光,春光美甚,卫秀美于春光。濮阳先是赏画,后是赏人,目光聚于卫秀脸上,便舍不得挪开。
濮阳本是要解释,她从未与臣下提过侍君,她有卫秀,已是三生有幸,又岂会去想旁人。可一句迎侍君入宫,好似已择定了人选,只等将那人归入宫中了。
濮阳眼中当即闪现笑意:“也好。”
濮阳无法得很,靠在卫秀肩上,低声抱怨道:“皇室残落至此,竟无昌隆之象,大臣们更要有话说了。”
濮阳轻咳一声,终究回了魂:“恰是说画,深春之景,常有人绘,阿秀笔下,独占一份灵气。”
卫秀恍然,又上前半步,笑望着濮阳:“克日总在作画,可巧也想出些画眉的技法,你可要尝尝?”
柳四往前跨了小步,飞眼瞧了瞧濮阳,眼中闪现一抹倾慕,又忙垂首,弯身下拜:“臣拜见陛下,恭祝陛下长乐未央。”
卫秀叹了口气,摇了点头,招手命宫娥来,将笔墨收起,本身则与濮阳一道往殿中去。
谁知她还未开口,卫秀便让她走,问也不问一句。
濮阳抿了下唇,点了点头,便出去了。
宫人们皆在笑。卫秀取过眉笔,凑到濮阳身前,在她眉上细细形貌。濮阳一动不动,卫秀与她靠得极近,近到呼吸几可融会。眉笔在眉上滑过,如清风拂过丝绸所制的帷帐,轻柔绵软。
濮阳望着卫秀的清秀面庞,如在心中开出了一朵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