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知她还未开口,卫秀便让她走,问也不问一句。
一学两年,才算稍有进益。
卫秀恍然,又上前半步,笑望着濮阳:“克日总在作画,可巧也想出些画眉的技法,你可要尝尝?”
可,话虽如此,阿秀便当真一丝也不在乎?
口舌之争,必是比不过七娘的。
若只丞相,当不致如此神采,濮阳敛下笑意,目视秦坤。秦坤不敢不言,却也是满面难色:“丞相此来,是欲请陛下迎侍君入宫。”
这边柳四已吟完了一篇诗,红着脸,略显内疚道:“陛下觉得,臣此诗如何?”
御史大夫笑意连连,柳四亦显出笑意,又上前半步,举杯上寿。
宴设于园池,绿草连绵,树木峥嵘,池水随清风微漾,一派娟秀之色。御座前不远处,一大臣见天子表情颇愉悦,端起酒爵,携子上前。
濮阳轻咳一声,终究回了魂:“恰是说画,深春之景,常有人绘,阿秀笔下,独占一份灵气。”
随云髻梳就,宫人自状况上取过华胜、步摇,一一为濮阳戴上。发髻已成,宫人行过一礼退下,一旁又一恭候好久的宫娥上前,为濮阳上妆。
侍君之事已不是头一回提起了。上回因皇夫回宫,不了了之,今次,大臣们显是上了心机,非要求一成果不成。
卫秀柔声安抚:“总不致无路可走。”
卫秀搁下画笔,本身看了一会儿,又随口问道:“你看如何?”
秦坤弯身行了一礼,望了卫秀一眼,眼中显出些难色,口中却已道来:“陛下,丞相觐见。”
“免礼。”濮阳笑道,转头欲令身后内侍上前来赐酒,目光便扫见卫秀那处,已与一男人说了好久。濮阳认得那人,乃是安邑郡主少子,姓周,名琛,爱好诗文,生性风骚,在秘书监担了著作郎一职,算是年青有为了。
宫人们皆在笑。卫秀取过眉笔,凑到濮阳身前,在她眉上细细形貌。濮阳一动不动,卫秀与她靠得极近,近到呼吸几可融会。眉笔在眉上滑过,如清风拂过丝绸所制的帷帐,轻柔绵软。
濮阳本是要解释,她从未与臣下提过侍君,她有卫秀,已是三生有幸,又岂会去想旁人。可一句迎侍君入宫,好似已择定了人选,只等将那人归入宫中了。
濮阳无法得很,靠在卫秀肩上,低声抱怨道:“皇室残落至此,竟无昌隆之象,大臣们更要有话说了。”
濮阳便想到方才,卫秀毫不在乎的模样,真不知她生醋,会是甚么模样。
克日朝堂无事,君臣皆闲暇。
殿中突然无声。
周琛一脸失魂落魄,又殷勤地欲替卫秀将酒盏满上,濮阳蹙了下眉,便见卫秀与他说了甚么,他倾壶的行动一顿,摇了点头,还欲相劝。
濮阳面上犹带笑意,将铜镜递与宫人,随口问道:“慌仓猝忙,有何大事?”
“陛下,臣闻说陛下好画好诗,臣有拙作……”柳四饮了酒,放得开了些,开端提及话来。
卫秀着一袭素袍,提笔于绢上细细形貌,画的是春光,春光美甚,卫秀美于春光。濮阳先是赏画,后是赏人,目光聚于卫秀脸上,便舍不得挪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