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秀再替她满上:“果酒,不醉人,多饮几杯也无妨。”
山中无甲子,人间光阴长。
濮阳就在榻上坐着看她,好似比阿叶更拘束几分。
卫秀承诺了。
她真是光荣,她本日并未冷言冷语地待她。
周太医便打住了,恭敬回道:“臣奉圣命,留待皇夫病愈以后,方可回京。”
她们上一回如许心平气和地坐在一处说说话,是甚么时候?竟已远得想不分了然。濮阳看了看卫秀,阿秀待她似已和软了,是否今后,她就能常来此地见她。
卫秀摇了点头,她双唇嚅动,濮阳忙弯身去听。
濮阳一点气也没有。明知她成心设想她来,她也没有一点动气。
“阿秀!”濮阳惊呼。
卫秀看了看她,眼中泄出些许笑意,濮阳看得呆了,欲再看,那笑意已翩然掠过。
濮阳忙跑上来,她扶起卫秀,让她靠到她怀中。身后是乱糟糟的声音,侍从皆是羽林扮的,此时一面喊着护驾,一面窜入林中缉捕刺客。
卫秀转头望过来,扣问地看着她。濮阳微微抿了抿唇,仿佛不知说甚么,更加拘束起来,可她眸光湛亮,清楚是极欢乐的。
卫秀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,她靠在七娘怀中,如许的归宿倒是很好呢。
卫秀展开眼,望向濮阳,濮阳在她身边,她握着她的手,惶恐失措。卫秀感觉真疼,痛意在一顷刻间囊括而来,她无从辩白那箭是否射中了她的心脏。
在京中坐等,终是被动,又过两日,濮阳再往邙山去。
周太医大喜,随一仆人去往书房取书了。
卫秀便不说话了。
寒气如雾,凝于木上,雾凇沆砀,天与山凝成一色。
濮阳打量她气色,还是是白净,几无赤色的白,容色倒是和缓了很多,像被山间光阴打磨,比最后见她时,更加温润,也更平和。
卫秀看着周太医走出门去,方将目光收回,她低下头,抬起手来,覆在案上的一本书上,掌心贴着封皮,纸页微凉,透过手心,传达四肢百骸。卫秀却像毫无知觉,在纸上悄悄抚摩两下。
这人间的声音仿佛在瞬息间都消逝了,卫秀看着濮阳的双唇张张合合,那痛意仿佛也跟着消逝了。
卫秀摇了点头:“京中想必正忙着,他日吧。”
对不住仲氏的,她此生已极力了,堕入暗中前的最后一刻,她的内心只要濮阳。她只想来生,能与濮阳浅显地相守。
目标,就是为引了她来。
雪势渐大,濮阳直起家,推卫秀入室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