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酒的吃酒,嬉闹的嬉闹,直至亥时更响,世人这才醉陶陶离席归家,曹家将吃剩的猪、羊斩件分了。
沈拓见她活力,笑道:“阿圆怎来了?一时火气上头,忘了阿圆的叮嘱,动手重了些。”
许氏笑:“家里也养着仆人,我又何曾脱手?治宴办酒主家忙得也不过待客作陪,侄媳也是一场劳累。本要留你们家住,偏你们不肯,既如此,也不与你们推来拉去,夜深了,你们早些归去,洗洗漱漱,也得半夜才得安睡。”
阿娣这才听了叮咛应下。
沈拓笑起来,拥着她道:“阿圆心忒软,早些还要说要好好经验阿翎,好教他长些记性。”
阿娣道:“这如何使得。”
徐安吃了一碗,再不肯多吃了,笑道:“头遭买卖,那里敢迟误,我跟着曹兄去学个眉法眼低,也不敢吃醉。”
何栖看施翎坐在车辕上,瞪他:“坐内里去,吃得半醉,还要吹风。”
许氏挥手赶人:“你放心家去,有我呢。”说话间曹大已经套了两辆车,便道,“虽离得近,亲家也吃了几杯,夜风沁凉,吹了头痛,坐了车去。”
何栖虽气,不忘叮嘱:“你好声好气与他说话,不要横鼻子竖眉的。”
何栖拿扇子掩了脸,在她耳边轻声道:“阿姊小点声,人还未曾散光,功德之徒晓得有诈,说不得还要找补返来。”
施翎笑道:“狗熊便狗熊,我也算不得豪杰。”
倒是沈计立在外头,镇静抽泣道:“嫂嫂,阿兄与施大哥打了起来,施大哥半边身都是血,求嫂嫂劝劝阿兄。”
何栖与沈拓双双谢过,扶了何秀才带了沈计与施翎归转。
何栖道:“哪个心软?只是万一事出有因,冤了他呢?”
沈拓心中虽有些影子,也未曾详问,道:“我先与你兑了水来,你梳洗先睡,我去找阿翎问问。”
晚间酒宴, 高低闹成了一团,祭河用的猪、羊在院中架了火堆炙烤, 皮酥肉嫩, 焦香肥美。
施翎推他的脑袋:“你既晓得,如何不与我说些好话?”
施翎不安闲抬手捂着臂膀,笑道:“嫂嫂……我……”
一干女眷只在屋中吃宴,由着沈拓等人在院中混闹,何栖放心不下,与阿娣躲在帘后看了几眼,不幸沈拓被世人拉着灌酒, 曹家三兄弟,也只曹二曹三替了酒, 曹大只作壁上观, 拉了卢继、何秀才拣了平静处小酌看戏,曹英本就不是一伙的, 与陈据等人结了盟来斗酒, 再算上一个施翎,拢共也就四五人, 如何吃得过三四十个船手。
何栖煞白了脸:“怎下这般重手。”她心头发慌,提衣便走,倒把沈计落在那了身后。
他不解,方娘子却悟出门道,话别时看了看沈拓的神采,笑对何栖道:“mm的酒与别个分歧,不醉人。”
陈据等接了肉,与沈拓道:“我不与哥哥客气,也不是头次白吃白拿。”
方八笑道:“不过白说说,哪能日日吃酒,酒是穿肠毒物,少吃才是。”
阿娣道:“娘子回屋歇歇,烧滚了水,我与你送去。”
沈拓打个哈哈,不敢回声,掉头看心虚躲在前面告发搬救兵的沈计,沈计特长擦泪,讷讷低头,倒是倔强不肯出声。
何栖又气又急,借着灯火,见他面白如纸,额间满是细精密密的盗汗,靠得近了血腥味冲鼻而来,斥责之语涌到嘴边又咽了下去,问道:“伤得可重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