兔走乌飞, 日消夜长,冬雪霏霏。何栖将草亭重新修整一番, 另铺了椽子、盖了黄草, 三面挂了卷帘,聊挡风霜雨雪。
施翎嗤笑:“你一身烂肉,我还怕脏了手。”他后退一步,唤了方山,道,“阿山,你来押送。”
何栖笑着点点她的额头:“你一人生得几只手,还能将事都揽去做尽的?做不来的,竭力去做,反倒得不偿失。”
沈拓笑道:“刚好院中的一丛竹子,我嫌它有遮挡,要将它们断根挖除。拿刀削了埋在墙下。”
苟五嘲笑,道:“何大你也不过附势小人,生得一对狗眼,看衣识人。姓沈的发了财,你倒与他做起通家之好来?先前沈拓上你家门,怕也要报了门子,冷坐门房,主子领着才气进你家宅院。”
贼人又不对劲,道:五郎需知,请神轻易送神难,谁知你是不是用心要陷我们兄弟于险地,指不得还与官府勾搭。
何斗金恶棍道:“不瞒五郎,我与沈都头是交好兄弟,通家之好,哪有不与他家买卖的事理。”
施翎将他手反剪,特长背拍了拍他的脸颊,冷着眉眼道:“有屈也比及了堂前申述,明府彼苍,自会作主,与我喊甚么喊,我尽管拿人,不管别的。”
苟五怒道:“我犯哪条法规,要将我下牢?”
苟五气得摔桌便走。
施翎瞪他:“收了心机,你头上架了一把刀,身边再立两把,只剐得一层皮肉下来。”
苟五盘了家底,面如死灰,道:“家中竟到了这般地步。”他将余下的白银装坛埋进地里,装得一穷二白去与了苟家属人要布施。
阿娣咬动手指,心疼银子道:“衣坊好费钱,可惜我只做得来粗活。”
何栖道:“看了雪,吃了茶,再理帐册。”她拍鼓掌,笑眯眯道,“今岁过个丰年,大家添置几身冬衣,晚间等大郎他们归家,记了尺码,明日一概交与衣坊缝制。”
何家这边拒得干脆,其他几家只不肯赴宴,这个道三姑家要过满月,阿谁道家中来了猫,大不吉,不敢见客。
贼人笑道:五郎风雅,下次遇事,再找我们兄弟。
方娘子屋前屋后转了转,回身对沈拓与何栖道:“都头、mm,我也有个主张,高墙虽好,不如再插些利尖的竹条,贼子要出去,也没个攀爬处。”
新仇宿恨,沈苟二家倒成死仇。
苟五只道逃过一劫,他娘子见罚了这么多的银,哭道:“郎君还不知家里情状?铺里一日亏似一日,又养着好些奴婢,家中又未曾有着金山,哪作耗得起?”
苟五呆立半晌,归去遣了家中大半的奴婢,每日在家中吃酒谩骂苟二苟三,自发不敷解恨,另使银请道婆咒苟二永久不得超生,再请符诅苟三贫困得志。
何栖摸摸她的脸,笑着道:“仓廪实,衣食足,才有闲情逸致看花赏雪,活下尚艰巨,哪个有表情看桃红柳绿、红梅白雪。”
何栖又出主张道:“大郎再在院中备些水缸,缸中长年存水,以防犯了回禄,虽说临水泊岸,几步之差,也是天壤之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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恶犬、恶汉又兼高墙竹刺,直把这几间屋宅安插得铁桶普通,沈拓本来不过为着临时保管主顾的货色,谁知有几人见他们戍守得严实,另付资费将货色交与他们关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