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店家,打一葫芦烧酒,店中有肥鲊,也来一小坛。”
赵宜不睬他二人混闹,回屋取了一盒膏脂道:“叔父尝尝教员制的疮药,好些人来求。”
赵宜红了脸,从火塘吊着的铫子盛了一碗沸水递与施翎:“叔父尽管挖苦人,不如教我习武防身?”
赵宜吃了酒,哭道:“叔父哄人,醉解千愁,叔父怎夜不得眠?”
铺主看着他的背影,摇了点头,收了支叉关了窗,任凭风雪残虐。
毛驴吃了几口酒,啊哦啊哦得叫了几声。
只平常顾虑兄嫂何公,施翎夜里展转不睡,又听赵宜伤感家中仅余他与阿果二人,躲在被中暗泣。
施翎哈哈大笑,道:“驴兄识我情意,再与你几口。”
施翎提着酒葫芦,将扛着的外相放在了驴背上,本身牵了驴边走边吃,偶尔起了兴趣,喂毛驴吃上几口,笑道:“驴兄,累你顶风冒雪,与你一口好酒去去寒。”
施翎斜睨他,笑道:“不过随口一说,倒惹得你来相护。”举着肩上的阿果,戏言道,“你阿兄偏疼道冠,叔父与阿果被撇在背面。”
施翎放下阿果接过疮药挖了一指涂在手上,赵宜看他满手红疮,心头发堵,低头惭愧道:“叔父为着我与阿果,流浪在这生地……”
村中粗陋酒坊围了栅栏, 一边立着挡风雪的竹篾帘堆积了厚厚白雪,店门紧闭, 仅开了小小一窗,挑了褴褛酒幌子, 铺主缩着脖子,兜着双手,看看茫茫大雪中的模糊村郭, 不由咕哝:“积一夜的雪, 压塌屋顶可怎好。”
施翎笑道:“有屋有衣有食,平常度日。”他拔了塞子,吃了一口酒,心对劲足地辞了铺主。
赵宜听了他的话,端的吃了一葫芦酒,全部软绵绵地滑倒在地,施翎将他塞进被中,推窗看空中冷月如钩。
施翎见银钱所剩未几,一起颠沛驰驱赵宜与阿果一大一小描述肥胖蕉萃,赵宜娇生惯养的,路上也是咬牙强撑,阿果还时不时地缠他,更添疲惫。施翎隐了名姓,自称姓何,名知还,奉过世长嫂之命,带侄儿来边城寻兄长,谁知将城中翻了个遍,也是见兄长踪迹,只好落脚此处度日再寻计算。
施翎拍拍身上的落雪,顿了顿脚,将驴背上的外相扔在屋中,笑道:“你文强大墨客,也敢去寻人?”
赵宜噎了噎,道:“叔父,教员是女冠,并不信佛。”
铺主满沽了一葫芦酒,又拎出个小圆坛,递与施翎,体贴道:“天不好,怎不他日再去取,雪风割得脸疼。”
阿果颠颠跑过来,一边喊着叔父,一边要抱,施翎捞起他将他架在肩上,对赵宜道:“你跟着那行婆读书,哪再得空学武。”
内里赵宜帮手把手教阿果写字,听到动静赶紧出来,道:“叔父可算返来了,再迟半晌,侄儿便去村外寻人。”
保长非常怜悯,又收了好处,留他在村中住下,他不擅耕作,平常便以打猎为生,将些肉、外相之类卖去集市换米面油盐等物。
施翎搓了搓冻得尽是冻疮手, 答道:“从张猎户那来,托他硝了几张外相。”
铺主叹道:“何郎君养着一对侄儿,实不轻易。”
施翎道:“佛道不分炊,摆布她都是带发修行的。”又挠了挠头道,“我看她古怪得很,只是庵堂道观这等平静地,你跟着她读书,名声不大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