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栖拿掸子扫了床帐，见何秀才围着水仙看，道：“大郎从贩子买来时就这般模样 ，只觉得要开，两三日也没见动静。”
一时几人了出了门，何秀才亲身关了院门，将院墙上一根打头的枯草折了去，又亲手压了锁，叹道：“时不时要来将扫一番，屋舍少了人气，荒旧得快。”
“你休曲解了他。”何秀才笑道，“他虽奸商，却非这等不为之人，倒是我难为了他。我是不擅这些经济庶物的，欲将铺子租给费心的租客，也珍惜房屋，也不肇事的，只写契时相互交割，只图轻省便利。王牙人承诺多为我考量几分，倒要费他一些心血。
施翎吃饱告声罪自去安息，沈拓与沈计又陪着何秀才略坐了坐，这才送何秀才回房。
沈拓笑：“我与内人恭候台端。”
何栖应了，又笑：“好好的屋舍哪会让它荒着？少人气也不怕，前头铺面如果租客人好，就通出一道门来，当是借点活力。”
仆人得了准话，又得了赏钱，便阿谀了几句，揖礼归去复命。
小李氏日日做新妇，别个度着寒冬，她却如同身在三春，春情春意春满头。她得了意，偏这几日方山身上有差使，不得空与她私会，便开端操心起自家阿兄的家事来。
施翎连塞了几个饺子，又举杯与何秀才敬酒赔罪，这才道：“去了乡间，一时错了脚头，倒真没有吃食到肚，饿得肠子都吃起它自个来。”
李货郎面薄，道：“怕是不当，我算得何秀才家的甚么亲家？”倒是齐氏有几分意动。
何栖笑起来：“也不知为甚么, 这墙生得好多水牛, 吐着涎密密爬了一片。有好些爬在地上, 一脚踩了，头皮都打麻。”
那仆人堆笑：“小的是牛家下仆，为家里的二郎君与娘子递个拜帖？”
见沈拓上门传话，笑道：“可算是有了动静，唬得我觉得鱼儿不咬钩。”又道，“看来我也要递一封拜帖，不知你家娘子介不介怀多待一个客人？”
沈拓将手在火盆那烤了烤，这才回到床上，笑：“你我伉俪一体，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。”
沈拓散衙返来，何栖把这事与他说，问道：“好好的登门拜访，不知与浮尸有无关联，大郎可要与明府知会一声？”
沈拓这才作罢，摆布王三是个知分寸的。何栖道：“时近年末，怕一时寻不得好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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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货郎在旁帮腔 ：“你嫂嫂又不当家作主，阿妹有事只与阿兄说。”
何栖点头：“我明日与你烙些饼，你揣了在怀里，腹饥时对付几口，如许饥一时饱一时的，老是不好。”
隔得几日，何秀才住得也非常适应，拿了沈计的字帖，沈计只背动手恨不得头垂到地。
一席话说得有模有样的，别说齐氏连李货郎也心动。齐氏又暗恼，心道：倒是好算盘，却拿我家的情面与她侄儿铺路。莫非那仨个是亲的，我肚子里生出的两个不是他们李家的？
何秀才把能想到的俱嘱托了一遍，这才登了车跟着沈拓何栖家去。
何秀才到了沈家，只见院落宽广，一树一草非常经心，草亭更有野趣。进了屋来，更是样样全面，色色知心。一床一帐，一桌一椅都如自家普通无二，又拿净水鹅卵石养了一盆水仙，打了花苞，吐了黄瓣儿，暗香满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