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各盛海碗的猪脚汤与他们吃：“你们兄弟，本日倒早一些散了衙。”
曹家做着棺木，刨木板时刨下的刨木花是引火的好物，许氏心细，让家中伴计装了一麻袋与沈家送来。
何秀才看她一眼，不解：“阿圆有对此有顾虑？”
沈计讷讷收回了手, 他与施翎两个，吃啥啥没够, 肚中总感空空。何栖没嫁入沈家前, 二人半夜饿得拿水顶饥, 何栖嫁进后, 厨房日日备着火，灶里温着馒头炊饼糕点。
“苟家认罪？”何栖吃惊。
“但是都叫她胡四娘？赏簪一朵红绢花的阿谁？”何栖问道。
厨下这边撂开手，思考半晌，找了何秀才道：“阿爹，冬至祭拜，不如分开两处？阿娘那我们另备祭品可好？”
何栖引了火，刨木花好用，何如木料受潮，仍被烟气呛了几口。取了历书，靠近火膛，一边烤着火，一边翻看冬至节期。策画着总要买几吊纸钱、做一桌祭食祭拜一番。
沈拓将一块酥烂的皮肉喂与何栖，道：“那老仆不知是装的还是真有些个胡涂，昨日事本日忘，后日又记起。他是苟家积年的旧仆，无儿无女，管着打扫牲口棚的活计，也不出门，得闲喝得烂醉，臭气熏天，脾气又怪，无人与他靠近。”
这雨也不知甚么时候停，何栖感喟，湿寒入骨，实在难受。
锅中炖了猪脚姜片黄豆，炖得透烂，味好又滋养，何栖觑着火候，只架了一根柴，小火煨着。
只不幸沈拓与施翎因命案在外驰驱, 夜间返来, 二人的鞋都是透湿的, 脚裹在湿鞋里一天，冻得发白起皮。
何秀才笑着点头，又看窗外灰魅魅的天，止不住的冰雨，念及沈计，道：“大郎和阿翎有差使也罢了，小郎在书院读书，天寒路滑，我如他这般大的时候，家中还备着车，养着小厮，不似他这般风雨里来去。”
沈拓笑：“是明府，那卖花女的尸首还在衙内躺着，他将老仆灌得醉，趁他不是非常复苏，带他到尸首面前，与他一领草席，让他将尸首措置了。他应是做惯了此事，竟端的将尸首拿席子卷了，一言不发背了往桃溪河弯处去。苟家的掌家倒是硬骨头，只推说不知，腿都打得……”他见何栖听得专注，说得太血腥怕惊到她，略过道，“许是晓得招了便是虎伥，难逃一死，不如咬紧牙硬撑，还能挣出一丝活命的机遇来。”
苟家领了她与胡四娘进门，却将她阿兄拦在外头，封了五十两银子充当聘礼。她兄长得了银子，兴高采烈自去赌馆打赌，哪管得mm死活。”
何秀才叹道：“难为你想得全面。”又道，“冬至大如年，纵是贫家也是堆集假借，备宴祭祖，怕是不好雇车。”
施翎则答道：“案子有了端倪，明府让我们本日早些返来，明日去河边起尸。”
何栖迷惑：“他既如此胡涂，你们怎生问出话来的？”
何栖帮着何秀才归整桌案，道：“这便罢了，只前日半路急雨，他怕湿了书，将那书袋塞在衣里抱着，自个淋得跟只落汤鸡似的，好悬没受凉。我一时没忍住，怒斥了他一场。”她骂了沈计后，又灌了他一碗酽酽的姜茶。
何栖父女二人，又落魄，自也是她眼中的肥饵。
施翎睡前总要摸到厨房将肚子塞到喉咙，他自个也汗颜，自家跟个无底洞似的，是以将身家尽掏与何栖，只留了些许酒钱在身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