伴计传话道:“师母让我递话与沈娘子:刨木花引火烟少易燃,比细柴好,沈娘子尽管用着,每月家中送一袋过来,不敷用沈娘子不要外道,只言语一声。”
沈计欲待玩弄, 到底不忍, 脱手将他双脚搬到床上, 扯过棉被盖好。伸手试图拿下他嘴边糕点时,施翎倒是嚼巴几下闭着眼吃掉了。
何栖在一侧目瞪口呆:“苟家实是丧芥蒂狂。”
锅中炖了猪脚姜片黄豆,炖得透烂,味好又滋养,何栖觑着火候,只架了一根柴,小火煨着。
沈拓将一块酥烂的皮肉喂与何栖,道:“那老仆不知是装的还是真有些个胡涂,昨日事本日忘,后日又记起。他是苟家积年的旧仆,无儿无女,管着打扫牲口棚的活计,也不出门,得闲喝得烂醉,臭气熏天,脾气又怪,无人与他靠近。”
何栖道:“等大郎归家,我与他说一声,让他先一日借一辆车来,两家又近,来回不费多少时候。”
何栖心疼,备好热水,让二人睡前烫了脚, 又去寒又解乏。沈拓还好些,施翎确是累得够呛,困乏乏极,又不忍拂何栖美意,兼又不耐饿, 常常嘴里叼了糕饼泡着脚就睡了畴昔。
施翎则答道:“案子有了端倪,明府让我们本日早些返来,明日去河边起尸。”
她要拿赏钱给伴计,伴计赶紧推让:“沈娘子客气,这铜钱小的委实不能受。”又笑回道,“小的虽在曹家做工,年中也拜了师父学技术呢。”
沈拓将她抱入怀中,低叹:沈拓三生有幸,才得阿圆此生。
何栖帮着何秀才归整桌案,道:“这便罢了,只前日半路急雨,他怕湿了书,将那书袋塞在衣里抱着,自个淋得跟只落汤鸡似的,好悬没受凉。我一时没忍住,怒斥了他一场。”她骂了沈计后,又灌了他一碗酽酽的姜茶。
一场冬雨淅沥沥下个没停, 晨间起家,指尖寒浸浸的,淘米时冻得骨头生疼。
“你也晓得?”沈拓迷惑,猛得一突,明白过来。胡四娘是个东街走西街逛,满口胡言拉媒保纤的,明是说媒,暗是卖女,闻得哪家有好女,便说与大族为妾,赚些黑心钱。
何栖听得心惊肉跳,在沈拓身边坐,拿火箸将热炭拨了拨:“性命关天,他怎会记不清?”
何栖为莫非:“疏不间亲,阿爹,我虽出于美意,怕是有所僭越。”
“但是都叫她胡四娘?赏簪一朵红绢花的阿谁?”何栖问道。
何栖谢过后,又道:“姑祖母家中人多,铺里能出产多少刨木花,却又饶出一袋送来。”
沈拓道:“明府狐疑桃溪往年疏浚水沟对付了事,与沉尸脱不了干系。”
沈拓又她抱得紧了些,道:肺腑之言。
何栖道:“也没见阿爹劈面说他的好。”
沈拓听他扯了半日,仍没答何栖的话,解释道:“她勾搭牛二郎不成,回家又受了她兄长的调皮,气了一场。却不知,那日之事尽落在一个媒婆眼里,姓胡……”
施翎欲答,偏裹了一嘴的肉,一时咽不下去,只呜呜要沈拓答。
何栖叹:“幸得明府是有个来源的。”若非以势压势,这条地头蛇不知还要藏着多久。
曹家伴计接了提篮,披了簔衣揖礼复命。
何栖父女二人,又落魄,自也是她眼中的肥饵。
“胡说。你是他长嫂,长嫂为母,何来的疏?小郎又岂是不识好歹之人。”何秀才训道,“阿圆,多思则疑,你该学学大郎的心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