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氏坐那吃着果茶,胡桃干果细碎,满口的香,笑道:“真是个皮面光的,李家甚么个景象,可有立脚的地?小郎岁再小,也不去讨这个嫌。”
何栖又另装了一包莲子一包蜜枣,连同那一篮鸡子等物让齐氏带归去,笑道:“院中做着熏鱼、肉,还欠着火侯,等大郎归家让他与婆母送去,也尝尝我的技术。”
许氏嗤笑,知她不肯沈拓上门,道:“侄媳腌的好味,熏好了我却要讨几条家去,切蒸了恰好就酒。”
季蔚琇喜他重情,当下应允,赏钱也仍旧与他。
他在家自怨自艾,偏曹二又要来吓他。
沈拓嘲笑:“他自家立品不正,便是娘子不贤,做了先手,背工倒是由他来揽,不过狼狈为奸,蛇鼠一窝。”
何栖笑应了:“大郎言语过,姑祖母家中都是酒客,爱吃腌熏腊物,我多备着呢。”
沈拓笑道,却没伸手:“不瞒明府,侯府给了好厚的赏封,我先前未知,顺手倒接了。”
本来陈据几人在沈家外头守着,见了齐氏上门内心嘀咕:这婆娘怎得来了哥哥家?哥哥豪杰,嫂嫂贤能,只这老娘糟心,竟干些没脸的事。
沈拓揖礼道:“沈拓厚颜,不要赏银,却想与明府讨了那匹马去,它与我存亡一遭,心中舍不下它。”
白走了一遭,半点便宜也没捞到, 反让许氏抢白一顿,又担忧沈拓回转听了许氏的教唆要与李家难堪, 待要转家, 苦衷落空, 无颜面对李郎。
李货郎昏黄间,见齐氏坐他身畔,哭得悲伤,美人哀泣别有动听之处。他顾恤心起,又生了一丝抱怨。本身几次刻苦,都是因她而起。
季蔚琇笑起来,道:“桃溪前任县令姓于,出身豪门,苦读成材,可谓朝为农家郎,暮登天子堂。他既有学问,又有运道,在京时得了参知青睐,外派来了桃溪富庶之地,三年任满做了羡州司户,又提通判,一起平步青云,斑斓出息唾手可得。
沈拓谢过后,出了衙门,牵了马直奔家门。近乡情怯,心中忐忑,思考阿圆在家甚么模样?可否肥胖?天敝宅中炭火可还充备?也不知有没有宵小肇事,扰人安宁。
齐氏抽泣道:“许是可巧。”
人间千百万种人, 有那些心气高,面儿薄的,别说受不得重话, 便连一个眼神, 都能刺得他跳脚, 恨不得掩面而奔;再有一些,倒是脸皮如同铜浇铁铸,水火不侵,扮得小丑忍得□□之辱, 调侃之言于他不疼不痒,兀自坐那扪虱以对,仿若未闻。
胡同口那几人听到动静,簇拥而至,将那李货郎围了,一人拉手,一人掩嘴,一人搂腰,一人抱了腿,一人出声道:“这不是李家货郎,怎生青紫了眼圈?”
季蔚琇幸灾乐祸:“于通判在家怕要吐出一缸的血来。”
到了李家胡同口,见一个毛头小子在那踢藤球,摸摸袖子,捏捏荷囊,空空如也,便从怀里摸了块肉干出来,诱他将李货郎骗将出来 。
季蔚琇听了,乐出声来,抚掌道:“可不是一丘之貉,互为帮手。”笑罢让季长随取了赏银,道,“你离家月余,心中顾虑,早些家去团聚。”
曹二吃得烂醉,听齐氏又来叨扰侄儿一家,哈哈大笑,道:“你们无用,不知打蛇要捏七寸。”
李货郎不疑有它,出来见了曹二,只吓个魂飞魄散,回身要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