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继笑:“有何不当,斋会好生热烈。要不是我家那几个猴崽子玩皮得很,我也带上百口出游。”
沈拓警悟身后似有一道目光如有若无地落在他的背上,他是习武之人,当下便要转头看个细心,又惊觉不当,只微微转过了脸。
何秀才一见卢继,便喝道:“好你个卢继,我道你如何说尽沈大的好话,本来你二人是拜把的兄弟,敢情为了兄弟拿话欺诳于我。”
现在何秀才要见沈家大郎,如不出不测,这门婚事也有八分准了。既然如此,她也须拿出诚意来。
宝福寺是桃溪一个大寺,香火畅旺,香客云集。寺里的和尚又是擅运营的,置买了林地,种了无数桃花,仲春时节,花开如云,香沾衣袖,不知多少名流雅士、达官权贵慕名而来。是以,宝福寺又被称为千桃寺。
“沈都头不必多礼。”何秀才托起沈拓,“都头事件繁多,老朽怕是给都头添费事了,。”
卢娘子微蹙着眉:“将心比心,为人父母宁肯不要这份筹算。”
事理是这个事理,何秀才还是一甩袖子,老迈不高兴。女儿不肯嫁,他不高兴,女儿婚事有了端倪,又觉不舍心疼。
“季明府倒是妙人。”何秀才和卢继都笑起来,“明府廉洁,爱民如子,是桃溪百姓之福。”
“这事却不是我管。”沈拓道,“不过,季明府已派了快班都头去查证。”
“我这也是为大郎操心。”卢继道,“他与我存亡至好,我又痴长他多岁,他家中没甚么人,最亲的亲戚也不过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姑祖母,我少不得要为他谋齐截二。”
千桃寺除开佛诞法会,每年三月十九又有斋会,寺内和尚在桃林讲佛送素斋,那些驰名有姓的朱紫能得一席素宴,平头百姓趁早的得些素包方糕。因是春日时节,桃花盛开,就算不冲着素斋,家家户户携家带口去千桃寺踏芳华游,年青小娘子着春装挎春篮采采春菜,虽不比三月三,却也热烈不凡。
卢继道:“我听陈大说羊李村富户苏老爹的死大有蹊跷,可真?”陈据这类恶棍汉,平常干的就是探听这些小道私隐。
卢继使了个眼色给沈拓,半子为半子,岳父是大人,你如何也要说几句好话来听听。沈拓半点也没体味卢继的意义,还与何秀才提及那些杀妻灭子的各种罪过来,害得卢继显些抽畜了眼皮。
“光阴尚短呢。”何秀才道,“他们平常仗着百万家财,蓄养着豪奴打手,办理着高低官员,横行无忌惯了,过不来安份的日子。”
卢继笑:“因这方方面面,我夜间思来想去,再没比与大郎攀亲更四角俱全的。”
沈拓这话却不接,面上只是笑笑。依他看,季明府怕是盼着他们犯事,来个杀一儆百,只如许窝在水底,反倒不好办。
阿猫刚得了两个铜板,又在这卖出一包果子,喜得眉开眼笑,嘴里忙卖好:“我就嘴多,爱胡瞎扯,下次再不会。”又睃了卢继一眼道。“卢相师到秀才公家去,上门做客怎好白手,不如再买一包果子带去?”
车上素色车帘早已合扰,跟着车轮转动,如水般得漾开,密密遮挡了车上美人身形,隔开了那道大胆切磋的目光。
何秀才轻抚了一下长须,道:“逐利之人,万事皆可抛。”
卢继哈哈大笑:“你倒会做买卖。”他理了理衣衿,道,“我算不得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