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蔚琇点头道:“他却不是积善修德之人,为兄长积阴鸷?”他目露嘲弄,耻笑道,“更是……胡扯,不敬鬼神之人何来畏敬之心?只这份忍辱断舍可贵,可见心性定夺狠厉。”
沈拓一听便知卢继也是半醉,笑道:“也罢,不醉不归,了了这些鸟事,去去倒霉。”
何秀才道:“阿圆去备来,曹亲家吃得口中干渴,吃些鲜果也好润润口喉。”
何栖道:“晓得叔伯们本日吃酒,厨下早熬了醒酒汤。阿爹与叔伯们吃得胸闷,不如先吃点鲜果,柑桔,水梨,略去些燥意。”
沈拓皱眉道:“苟三的确与别个分歧。”
沈拓暗悔讲错,拱手赔罪。
他这是烧化了苟二的尸首?
曹大一愣,道:“桃溪又不止曹家一家的棺材铺,他许是去了别家。”
沈拓心道:明府这是要掏了他们的家资。不由也笑,拱手道:“为桃溪谋福实是明府。”
季蔚琇抚掌道:“他本日前来,将苟家所分炊产俱捐赠出来以作修桥铺路,道是只求为兄长换得几分阴功阴德,少受狱火灼烤之苦。”
季蔚琇又道:“苟三与我要了路引,怕是要阔别是非之地。”他轻笑,“他宣称捐了身家,怕不是真相,苟二做人禽兽不如,倒是运营有道,定有背工交托。”
曹大与何秀才等人看得好笑,又嫌他们喧华,另避进了偏厅,他们也喝得半醉,弃了火盆,四开窗门。
季蔚琇看季长随吃鳖,并不觉失了脸面,反倒看得很有兴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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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据又挨凑过来:“苟二的灵堂都除了,苟三也不知把他兄长葬去了何地,怪得狠,也没见他去寻坟地,也不见另设白事。曹铺主,他可有另买棺材?”
季蔚琇笑得畅怀:“苟三倒是小我物。”他似是表情极佳,让季长随温酒上来,道,“他委实见机,苟二在时,他竟是不显。”
卢继啜饮一口, 道:“这些个富户豪绅,起家得快,式微得也快, ”
沈拓笑道:“常日与长随说话半句嫌多,只这句少不得要拥戴,桃溪有明府确是幸事。”
陈据涎着脸笑了:“别家哪比得上曹家棺材铺,这事还是蹊跷。”
沈拓则想:苟三拿着苟二留下的私产,携了家小一走了之另谋前程,临行却递了枚钩子与明府,让桃溪富绅大户做了鱼塘肥鱼,扯了腮唇也要吞了饵食,只怕日蚀夜寝都要咒恨苟三。苟家刚分了家,银钱尚未捂热,便要送出好些,再有苟五这等深恨祖宗遗下很多亲眷的,恨不得将苟三兄弟挫骨扬灰。
卢继鼓掌笑道:“苟家一干蠢货, 与他翻了脸,舍了一根拯救的稻草,招了只窝里的狼,他日少不得要扯下苟家一块肉来。”
沈拓拍马而过,颠末一处私宅,柴火高架,火光冲天,远远散着几个看客指指导点。他一惊之下,正要上前,定睛一看,火堆边一人恰是苟三,身侧穿带孝衣倒是他的妻儿。
沈拓微拱手:“沈某粗人,不擅言辞,季长随切莫与我计算。”
季长随自认扳回一城,倒和颜悦色起来。
何秀才笑:“可贵热烈,曹亲家与你卢叔言谈风趣,不知不觉贪了杯。”
何秀才顿生戚戚:养得好好的闺女嫁作别人妇,现下想想仍旧心伤。
沈拓接了酒,见季蔚琇恨不得去道贺一番的模样,问道:“苟三做了何事合了明府的情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