牛二娘子将红唇一勾,道:“有弟妹这句话,便再好不过。”
沈拓又道:“阿圆回转时,令人递个话给我, 我去接你。”
牛家请的女客,七碟八盏细细巧巧,摆得极其精美,酒是桃花醉,一汪浅红在瓷盏中,未喝便让人有了几分醉意。
牛二娘子一撇嘴:“谁知他醉在哪朵牡丹花下。”笑道,“休管他,我们尽管本身说话取乐。”
牛二娘子叹道:“我们商贾贱业,明府清贵,与他打交道,自家腿先软了,话也说不清,声也不敢高,就怕失了礼数。”
门子被挤兑得涨红脸,挤着小眼,捏着鼻子嘟囔:“也不知是哪个穷亲戚,蚂蟥似得趴上来吸血。没脸没皮,年前、年后赶集普通来。”
车夫得过牛二娘子的叮咛,啐了一口,回道:“你算哪个牌位的主,还要与你报备不成?怕是黄汤灌得不知东西南北了吧。”
何栖也笑:“嫂嫂庸人自扰。”
牛二娘子道:“弟妹勿要见怪,我是直肠子的,有话也存不住内心。弟妹上头没有姑翁,下头又没个妯娌,过得平静安闲,只是,剑开两刃,也少不得烦琐。这年年日日操心下来,手也糙了,脸也黄了,人呀,也无趣了。”
何栖见她热忱,笑道:“嫂嫂相请,我岂会不来?”问道,“牛家哥哥未曾在家?”
“哟,这是接哪路高朋来?”门子见是自家出去的车,抬了下巴笑问。
何栖边登车边不放心肠叮嘱:“大郎,厨下有米面白糕, 蒸了煮了吃, 不费甚么事,你们别懒怠脱手。”
何栖道:“嫂嫂内心既有主张,怎得又问起我来?”
比及了牛宅,公然守了门子,站了须面大汉的护院,何栖掀帘看了一眼。却见那门子懒惰倚着门,剥着甚么细果子,偷摸又喝一口酒,见来人这挺直腰背。
牛二娘子听她说得直白,微红了脸,笑道:“弟妹聪敏,怕是接了帖子便明白了意义。”她让唱曲的芸娘下去,又打发了摆布,亲手为何栖倒酒,问道,“明府今岁要开渠通河,天大的功德,我们行商,货色来往更是便当,哪有不该和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