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拓被说得笑了,道:“如果……再请伯娘来。”
何栖一行人起了个大早, 喂饱了马, 又吃了米粥肉饼,清算得安妥, 离城返家。
曹大本来坐那听趣,这时倒抬起半边眉毛,问道:“可真?”
漂亮郎君看着施翎,道:“我昨日问你可愿来我家中当个门客,本日还是如此问你。这位豪杰,可有兴趣另博一份出息。”
何栖在车内听得清楚,本来提着的心重又落了归去。此人并非要寻他们的不是,而是要来卖好。
沈拓边送他出门边道:“表兄不开口,明日我都要上门叨扰。”他笑,“不瞒表兄,我心中甚是没底,不知如何开首呢。”
曹大怒道:“你有屁个本事得我的吩附,早些自去。”
沈拓与何栖等人听得伤怀,凭栏的漂亮郎君沉默半晌,伸个懒腰,挥手道:“罢罢,你不识好歹,莫非我还强求于你?”他一露倦意,便有梳着乌蛮发髻,头插银梳的妓子将他扶了出来。
曹大笑道:“他是骨头轻的,不骂几句,他还狐疑我要另寻体例治他。”在房中踱了半天的步,道,“晚间我再细想想,说不得要厚着脸皮求求大郎。”
曹英道:“我奉告家里,不让三叔宿在外头。”又附在沈拓耳边道,“家中有难堪处,固然找我阿娘来。阿娘凶悍,我阿爹都怕她。”
沈拓与施翎对视一眼,双双不解其意。
何栖一愣,笑道:“表伯又未曾分炊,情面来往不须表伯操心,忽视了也是人之常情。”
曹英担忧道:“表弟与弟妹怕是又要难堪。”
何栖轻蹙柳眉,道:“许有要紧的事,你休要大声失了礼数。”
施翎仰脸笑道:“倒未曾忘,我还赚了你一坛酒。”
漂亮郎君摆摆手,又笑问:“两位欲如何谢我?”
许氏笑道:“你弟妹可不是茹素的,别当她生得一枝花似的,就觉得好欺。越看着绵软,越占不来便宜,她比你媳妇,不知强出多少。”
曹英掩去心虚,又对他二人道:“表弟弟妹明日得空,不如来家中一聚,买船非小事,桃溪也没船坊,三叔识得人多,说不得有条明路也免得错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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抬对却见一个漂亮郎君凭栏而坐, 面前几碟下酒, 看他受扰皱眉活力,笑了起来:“不过一宿,小郎君将我忘得洁净。”
曹英送了何秀才,吃了盏茶,便要告别归家。何栖忙唤住他:“表伯稍住!”命阿娣拿将在宜州买的几包酥酪与一小篮的柿饼交给曹英,“可贵出远门,来去又急,实不知宜州的可买之物。姑祖母与姑祖父爱吃甜烂之物,劳表伯带了去。”
漂亮郎君抚掌:“这便好,没白废好酒。”
施翎想了想,仍旧点头,深揖一礼:“施翎何幸蒙郎君看重,只我却仍要推却郎君的美意。我是飘零之人,无根浮萍,家中父母早逝,兄嫂寡情。我打杀了人发配他乡,只当天高地远也是孑然一身,在此地,在他处,并无甚么分歧。未曾想,我遇着了哥哥嫂嫂,视我骨肉,念我温饱,施翎平生才知家的滋味。”施翎心间涌上酸意,道,“我生了贪念,不舍拜别。”
施翎一愣住,沈拓和曹英接着勒住了马。沈拓担忧施翎亏损,跳下来立在他身边揖礼道:“舍弟去处集约,如有获咎之处,还瞥包涵。”、
施翎嫌蓑衣粗笨, 只戴了斗笠, 骑在顿时更显得清癯细条,他打头走在前面,想着宜州也不过如此,还不及桃溪秀美呢。正想得移了神, 路过一家花院,一个细巧之物冲他投掷过来。施翎吃惊, 仓猝撇开首, 抄手将细物收在掌中, 竟是一枚蒸得软烂的枣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