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家小童歪着脑袋问：“那陈家阿叔带糕点与我吃吗？”
与曹家议定后，沈拓便去找了陈据。
沈拓畴昔居高临下看他的脸，陈据先是一愣，继而笑道：“本来是哥哥，哥哥怎得有空来寻我？”
垂髫小童拉眼吐舌，冲他做一个鬼脸，回身蹦跳着走了。陈据等他进了屋，这才重又在路边蹲下，剥了根草茎含在嘴里。
陈据等人见她肇事威胁，一拥而上，将来路来路堵个严实，纷繁嚷道：陈二娘叫了你娘家兄弟来，让我们也见见短长。
幸亏陈老娘不为所动，在那扒饭道：“她如何我不晓得，你如何我倒清楚。”
陈老娘揣了承担硬挤去与陈二住，陈二娘子骂婆婆，她便立在门口回骂，吵嚷得一条街都晓得陈二伉俪苟待母亲，又扬言要报官告二儿不孝，这才降住了陈二伉俪。老娘他们不甘不肯养了，寡嫂却不肯顾问。陈二娘子阴腔怪调道：孀妇门前多是非，嫂嫂生得又好，夫君常来常往，谁知多少不入耳的话，我们还是阔别些好。
陈据道：“我虽识得好些人，只不识得做水运的。”
陈据点头：“陈赖去服兵役，一去几年，连封家书也无。”想想又说，“许是死了。”
陈赖娘子一锅热水浇了出来，指了她鼻子骂道：“不如说个明白，我每日卖的甚么？你敢说，我就敢拉了你见官，辩个一清二白。我开门卖汤，不端笑，莫非还要拉丧个脸？”
她这般好，但她与他，此生无缘。
沈拓拎了一壶酒，一包烧肉，二人在树影底下席地而坐，陈据吃口肉再吃口酒，半眯着眼，点头晃脑，道：“有酒有肉有闲，胜度日神仙。”
他仍视他为友，待他仍如厚交。
陈据放下小童，拍拍他的屁股，道：“快随你阿娘进屋，街集上好些拐子。”
陈据气得一把夺过塞嘴里，胡嚼几下咽进肚里, 又将手中红果也塞进嘴里：“你这小人家家, 忒得吝啬, 你莫不是算盘投胎的？”
“大郎不弃，我却……”陈据奋力咽下满嘴的肉，直咽得嗓子疼，“我只是个一无所长的贩子闲汉，讹些银钱花用，实不知本身有个甚用处。”
陈据垂着头吃着愁酒：“大郎，如果……”如果我先求娶，如果我先遇见，若她是我的？
光阴久了，陈赖娘子自个倒立了起来，说道：我有手有脚，不信被活活饿死。她做得好茶汤，便开门升炉卖甜汤。又有陈赖的脸面在，陈据几人也看顾个一二，不让地痞地痞上门欺她。
陈赖娘子得知后嘲笑，出来道：“我行得端坐得正，不做半点负心的事，半夜过坟头都不怕鬼踩脚。我便是女子，说出话砸地上也能听得见响，陈赖是死是活我是不知，他死我是陈家的鬼，他活我是陈家的媳，我要与人有私，或者二嫁，尽管将我拉了去沉塘，挖了我的心肝去祭陈家祖坟。”
陈据呆怔在那，不竭将烧肉冒死塞入嘴中，直塞得两颊鼓鼓囊囊，说不出半个字来。他们本来一样是街头恶棍子，成日无所事事，游手好闲，惹人鄙弃，未曾想，短短光阴，却已经是两种分歧的境遇。
沈拓道：“他家娘子倒是可贵的。”
陈据踌躇半晌，又问：“嫂嫂可晓得哥哥要请我帮工？”
陈据吓到手忙脚乱去哄他，将一串红果塞进小童手里，道：“别哭别哭，你那阿娘是个母夜叉，你再哭，她要抄了烧火棍来打杀我性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