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娘子拿着那块玉佩,各式滋味没法言说,最后也只是低叹一声,将那玉佩挂于齐大郎腰间葬于地下。

经年未见,为夫已经两鬓霜染,再见面,怕娘子要嫌弃我蓬头历齿。

齐大郎听后,呆立半晌,拿袖子一抹脸,回身出了何家,再也未曾上过门。

“阿娘的事物,阿爹都好生收着……”何栖细心放好,轻声道。

箱中另有一条秋色轻纱披帛,用红线细细绣着宝相花,这倒是何娘子亲手做的。

何娘子不出声,半日方道:“我娘家亲人只要这一个阿弟,以往虽不大靠近,他幼时却生得雪团普通,极其敬爱,我也抱过他,喂过他吃食,他摇扭捏摆走路不稳,也追在我身后一声声唤我‘阿姊’。怎忍他冻死饿死?”

何秀才触景伤情,常日只将这些归置一隅,等闲不去动它。

你我有女,阿郎囡囡有阿姊,腐败寒食、中元冬衣、冬至除夕再不会半点香火一碗凉浆也无,阿圆做得好吃食,二郎必定喜好,他是个馋嘴的……

“娘子,阿圆今岁要定了婚事,定的是本县沈家大郎沈拓,他是县内的都头,操行可靠。如果娘子相看,怕嫌弃他粗鄙,不是体贴的模样。你去得早,没亲见阿圆,生得极其不俗,又聪敏,读书认字举一反三,比别家儿郎还要强些。你如果教她绣花合香品茶,她定也学得极快,打扮染眉,这些我更是半点也教不来。我也不知如何教她伉俪相处之道,是敬是爱?如何又能举案齐眉?姑息了委曲,随性了又凶悍。

“这是你阿娘的敬爱之物,本应随葬的,我留下作个念想。”何秀才拈起此中一朵,昔年他也曾在她对镜埋妆时,亲手为她描眉插花,笑道,“容你阿爹吝啬一回,如许就不留给你了。”

何栖翻开一个漆盒,内里竟放着几枚梅花金钿,模样细巧,花形各别,有开盛的,也有含苞的,估计是一溜插在发间。

这本是娘子操心的事,为她打扮,带她寒暄,应对节礼,相看夫婿……将来你我坐在堂前,看她一身红妆拜别父母,带一脸喜意由夫婿伴随三朝回门,以你的性子必亲手调制羹汤,细细扣问佳耦可还相合,姑翁是否慈爱,如有妯娌是否敦睦。

何栖理着箱中的旧物,猜踱着色采剥落的旧事。

物是人非啊。

晌午翻出娘子的嫁奁票据,色彩竟还鲜红,上面的诸物竟没留下几样,那些旧物也不知落入了何家何户。

何秀才先时深厌齐大郎,他一文弱墨客,气得狠了还动了老拳,直打得齐大郎口鼻鲜血直流。

何栖应了一声。

内里详情,何秀才嫌肮脏不肯与何栖细说。

齐外祖一死,齐家树倒猢狲散,那些个娇娘美妾一个一个头也不回自寻前程。

何家从高门大户到现在的平凡人家,百年的历历工夫,曾经的繁华权势俱已没了隐踪。何娘子与何秀才还讲究着风雅,到她头上,风雅也已流俗,讲究也是矫情。倒是一册册书还能踪根究底,稍忆往昔繁华。

何栖听得心伤,拭掉腮边的眼泪,换上笑容,若无其事唤道:“阿爹又在与阿娘说话?也未几加件外衫,如果冻着了,细心阿娘与你活力。”她边说边将手中衣袍披在何秀才身上。

“你快有了人家,我总要奉告你阿娘一声。”何秀才摸动手中新衣笑道。“怎这么晚也不睡?晚间少看书,看坏了眼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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