船户拿不准他们这行人的深浅,暗看老梢公,确切是长年水上跟船之人,摸索问道:“郎君家中也是做水运买卖?”
店东也不收钱,舀了两碗奉上,季长随豪饮了一气,瘫在桌边道:“再转动不得,施都头要去,便将我捆在背后带了去。”
曹英又道:“裁刀纸钱银帛。”
季蔚琇执盏尝了一口,笑道:“都头娘子雅趣。”
他们这一着,倒让船户顾忌了几分,收起小瞧忽视之意。
船户欺他们年青,本想漫天要价,多讹些财帛,未曾想内里竟有熟行之人,收了本来的心机,笑道:“郎君是个详确人,不好相欺。若不是主家编了海船纲队远航,弃下这批船只,那里舍得转手卖掉。”
曹英问:“船户要价多少?”
曹英和陈据二人自从去了宜州, 生人入生地, 甚个不懂。二人在船埠连蹲了好几日, 看着江面过往船只直愣神。
他二人边吃边说,最后决定兵分两路,一人去寻积年的船工密查各种船只装卸,另一人去船埠船坊刺探有无船队淘换转手旧的船只。这般厚着脸皮多方探听,这才得了一个动静,有批能装千石的旧船转卖,曹英又拿银钱请一个老梢公帮看。
曹英与陈据心下冲动,只端整面庞,细心露了马脚。陈据道:“郎君且送信与大郎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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施翎急慌的性子,骑马载他,一起快马加鞭,直把季长随当甚么死物麻袋,也不肯歇脚,饿了在马背上吃些囊饼,渴了喝些生水,见树梢果子摘了顺手在衣衿上擦擦递给季长随。
沈拓却推给何栖:“娘子也吃一盏。”
陈据指着另一艘大船, 道:“只是万石,也小也小, 不大合用。”
陈据用心不答,只对曹英道:“二郎不如干休,家去读书,大郎君活力,郎主也没法。”
曹英指着一艘来船点头:“不过千石,太小太小, 不大顶用。”
陈据精怪,特特另换了衣裳,连老梢公都另与新衣,又雇了一个壮汉充当打手,打扮得如离家闯荡的富户年青郎君。
季长随没法,问道:“可真?”
何栖笑道:“叔叔与长随去了宜州,如果买得船只,再重金雇请生手船工。另托陈家哥哥在桃溪寻了可靠之人,送去船上学得他们技术。恰好通渠尚须光阴,趁此学成练手,将来河通,便能上手走船。”
曹英两眼一翻,挥手斥道:“你休来啰嗦,他读得书做个芝麻官,我便能跟着读书测验?日日和尚念佛,只念得脑仁儿疼,损了肝神,仙药也救不返来。谁教阿爹阿娘生得我是个粗胚。”
等出了山林,季长随又要歇脚。
曹英脸如菜色,抱胸立眉问那船户,粗声道:“船户,你那船究竟多少价?只报个实数与我,如果合心,我买去几艘再作计算。”
季长随喉中火烧,连声说道:“面汤也好,面汤也好。”
季蔚琇道:“都头娘子尽管说。”
施翎又嫌淡。
曹英看江面热烈,感喟:“大郎信我,托我看船,我倒是两眼一争光。”
船户还笑道:“老翁一看便是水上老客,船只代价,定知我未曾欺瞒。”
船户与身边账房嘀咕几句,笑道:“买卖向来讲究个你来我往,郎君或许我个代价,如何?”
施翎道:“凭明府是何人,我却不好失期,说快便要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