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栖笑着道:“你去看了果蔬,便回屋睡去,不必再来陪我。”
沈拓点头,道:“他是个可靠的。”
阿娣这才听了叮咛退下,仍不放心道:“娘子记得早睡。”
何栖佯怒,将她赶去歇息,道:“胳膊肘尽管外拐,白对你这般好。”
徐安接过冷硬的馒头,和泪咽下,闷头服了一年苦役。归家后成了锯嘴的葫芦,更加沉闷起来,一日也没有三句话。
沈拓笑道:“馊的是身上脏衣,返来时浑身酸汗,在河里洗了一回。”见何秀才等人已经安睡,院中悄悄无声,拎了一桶水来,撤除衣物,又冲淋一遍。
阿娣边用麈尘挥赶着纱帐中的蚊子, 边劝道:“娘子白天忙了好些时候,不如早点安息, 灯又晃眼睛。”
阿娣道:“郎主特特叮嘱我,不让娘子过于劳累。”
何栖起家看看玉轮位置, 道:“阿娣手上事了, 自去安息,不必陪我干等。”
户主是个刁钻的,他爱好徐安技艺,见徐安困顿,落井下石。一面欺辱徐安,一面又拿银钱诱使徐安卖身签死契。
富户偷使了银子与县令,判了个杖两百,徒一年。
何栖吃惊,道:“我曾看话本,有些报酬躲劳役,宁肯自断一指。”
何栖将徐安与施翎比较一番,笑道:“阿翎半刻都不得安生的猴脾气,我竟想不出徐安这副面孔。”
富户得知徐安竟得朝气,自感未曾解恨,又拿银打通县令关键徐安性命。
陈据笑道:“他是巡街的,防人肇事的,又与我是兄弟,桃溪大事小事,便是晓得的不详,定也知个一二。”
徐安没法,与陈据几人厮混一处,做些零散脚力,挣个仨瓜俩枣。
何栖不由也笑了,斥道:“还学了油嘴。”
县令此番却拒了贿银,道:此性命大,阎王都不肯收他,许有造化,天意如此,不好相违。
何栖赞道:“明府体恤,此举大好。强征于民,不如剖开口角好处,如此看重民意,当得父母命官。”
何栖哭笑不得,又道:“你现在倒只与你家郎主一国?”
何栖也不上前,尽管笑,又答:“天热,凉席黏腻,不好安睡 。”等他近身,掩鼻道,“哪来的臭汉,捂得发馊。”嘴上嫌弃,回身入内为他限洁净的衣物。
何栖问道:“大郎差使可还顺利?”
何栖瞪着眼,嗔道:“你此人,好不知羞。”又递洁净的麻布给他擦身,“虽是热天,穿戴了湿衣,也要细心受凉。可曾用过饭?”
何栖微叹,清平天下另有贪吏策画着如何勾搭欺民,遑论乱世当中赃官贪吏当道、苛捐冗赋压身,活着也不过喘气。
阿娣笑道:“郎主才不肯娘子熬坐着等他呢。”伸手拍死一只蚊虫,自责道,“忘了早些放下纱帐,躲了好些在帐中。”
沈拓嘲笑:“做了官总要捞得些好处,见了银钱倒似蚊子见血。”县丞趁兴而来,绝望而归,全程臭着一张脸,实忍不住,冲着沈拓说些酸言酸语。沈拓立那如同冰脸金刚,只道:明府吩旨,我只领命办差,余的并不与我相干 。
阿娣嘴一扁,灵光一闪,鼓掌笑道:“娘子这话不通,哪边是里,哪边是外?”
沈拓笑问:“不知为夫犯了甚么罪?”
还是那位熟悉的狱卒,与他通了动静,道:“徐安,你阿爹得知你因乞贷打了富户,挨了两百的棍棒,只当你活不了。他白叟家自认是因本身得病扳连得儿子丢了性命,将你阿娘教唆出门,在家他杀,你家中现下还挂着白幡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