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二瓣莲花蒲团上盘坐着的和尚缓缓展开了眼睛,向来人望去。
谢焕怔愣了一会儿,俄然想起一事,转头补问了一句,“元灯大师......我叔父有没有传给你甚么妙宗,能把我这头发变黑的?我现在这个模样,也太显眼了些。”
双手合十,她略略弯了哈腰,“小徒弟。”
叶辞垂眉笑了,语气安然,“你叔父真是个妙人,可惜出了家。他把春水传给你防身,教我的,是别的。”
这一日天气垂垂向晚,谢焕嗅着佛香,俄然闻声门板上传来啪啪的叩门声。
谢焕神采安静,随便又弹了弹剑身,“看够了就下来。”
她八岁时,哥哥派来奉侍她伴随她的侍女,正躺在一片狼藉的朱红经籍之上,身下只垫了个蒲团,身上只覆了一件法衣。经籍封页那样的红,青丝狼藉那样的黑,谢焕浑身生硬,一步步移了畴昔,俯下身合上檀一瞪得滚圆的双眼。触手另不足温,呼吸却停了。
元灯大师俗名谢缥,是谢焕的叔父。她固然不晓得慧远说的“另一个弟子”是谁,却也不想遂了他的心愿,胶葛细问下去。她抬了抬手,春水剑尖直指慧远眉心。
说罢,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景蓝色冰裂纹的小瓷瓶,拔掉塞子,将瓶中红色粉末抖在慧远一分为二的尸身上。转眼间,尸身化成了一滩血水。这血水与地上书上本来的血迹相融,不出一炷香,竟然几近挥发殆尽,再无陈迹。
谢焕推开外室那扇半掩的禅门,面前的气象与她之前的遐想正相差异。
关上禅门,叮嘱檀一,“这件事如何就扯到闭关的慧远徒弟身上了,我也不晓得。只是他不是罚主,我最好还是去跟闻持师兄交代一声,别让人拿住了话柄。只好费事你把这些佛经送去了。”谢焕指着桌面上那一小摞朱红。
“固然你也是元灯大师所教,不过,我谢焕既然本日敢杀了慧远,做这欺师灭祖之人,又何妨兄弟阋墙,杀你灭口?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过,他想活着,不到一百,好歹八十。你不会连这点憬悟都没有就偷听壁角吧?”
自窗外注入一股阴凉松风,一时帷幔飞扬,案上的佛像似笑非笑作壁上观,室内烛火似明似灭不住摇摆,谢焕只感觉浑身冰冷,伸手向后摸去,握住了剑柄。
慧远嘶哑粗粝地低笑了两声,“我佛观得日月,想来,风月亦可。”
“那你看唱的哪一出。游园惊梦就算了,我比较喜好鲁智深大闹五台山。”
慧远笑得自傲,“小焕,佛前杀生,欺师灭祖,你无妨脱手。”
谢焕毫不踌躇地握住了他的手。
谢焕神采含笑,“如果我说没有呢?”
谢焕有些讶异,“小徒弟,如何要送到慧远徒弟那边去了?这是闻持师兄罚我,何况慧远徒弟正在闭关,弟子怎好打搅...?”
从闻持师兄那边返来后,谢焕本身一小我坐在禅房里翻佛经,有一搭没一搭拨弄动手里的玉石佛珠,指掌间凉凉的触感,她却越数越烦躁。一向就如许坐到了二更天,檀一还没返来。谢焕揽揽禅衣,风俗性地背上佩剑,扔下书籍筹算去找她。
叶辞不发一言悄悄地看着她行动,眼神里闪过一丝赞美。
“你有甚么筹算?”二人顺着山路就着夜色下山,叶辞顺嘴问了一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