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焕深吸了口气,自知在灾害逃,缓缓跪下,“阿焕,知错了。”
闻持冷眼半晌,台阶下跪着的主仆二人皆长发没地,一白一黑有种说不出的吊诡感。令他有些惊奇的是,这谢家幺女面貌虽清秀,却不如身后侍女眉眼娇媚,细看下很有些色彩。
女孩名叫谢焕,康泰六年四月初八生人,本年年方十二岁,是大虞望族谢氏的幺女。
见谢焕停在了一棵树下,檀一略弓着身,快步走到她面前,声音哽咽,语气不忿,连肩膀都在微微颤抖,“师姐....他们真是过分度了,元灯大师才圆寂了一月不足,他们就如许待你...”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。
“你就那么喜好看《牡丹亭》,喜好到为此犯险吗?”
才刚没走了百余步,只见巷子另一端走来一个半尼半俗打扮的小女人。这是她八岁时,远亲哥哥谢炼送来照顾她的侍女,她为之取名檀一。
谢焕一笑,“因为我姓谢,他姓叶呗!”又拣了一块点心塞进檀一嘴里。
谢焕忍不住抬手为他拨了拨。
“阿焕!”庙门前有人扬声喊了一句,是个扫地的小沙弥,他踮起脚吃紧向担水的女孩招动手,皱着眉非常不耐烦。
“叶氏遗孤,冠盖华族现在就剩下这么一个小叶辞,打从襁褓起就扔在这里,说白了就是扔给谢家。父亲不想背锅,皇上不肯毁名,青灯古佛,竟这么放过他了。”
“多谢小公子提示。”谢焕略略向他一点头,随即拉着檀一回身向着禅房方向走去。
绿衫孺子却满不在乎的笑笑,“是啊。”
那被称作阿焕的女孩儿默不出声,加快了脚步,晃的更短长了,直到走到了那沙弥面前,才低低应了,“师兄。”
檀一气的跳脚,“这如何能叫人来人往啊?!”
女孩自知没法与他争论,只好低头小声解释,“慧远徒弟闭关,明天多挑了些...”
“人生实难,死如之何?”她想起了二人初见时,他说的第一句话,语气戏谑。
待到一行人走远,谢焕才敢站起家来,虽不晓得为何这巴掌高高抬起又悄悄落下,却也长舒了一口气。
不由叹了口气,拈了一块点心放在嘴里,食不知味。
寺院的点心本就干如齑粉,叶辞不防,呛的咳嗽不止,指着她说不出话来。
“罢了,你主仆本不是寺中的端庄弟子,只是既然在此修行,到底还要守寺内的端方。如许,念在你是初犯,就罚你抄上十遍的《妙法莲华经》吧。”
谢焕闻言也有些感慨,刚要出声安抚,俄然闻声头上古榕树无风主动,沙沙作响。
叶辞咂咂嘴,也不客气,伸手拿了一块点心小口咬着,“你家这个‘春香’,人长得标致,脾气可真坏。好歹也在梵刹住了四年......”
谢焕昂首看时,那绿色身影早已在檀一进屋时销匿在一片青青的樱桃树中,隔着窗子糊着的高丽纸,还模糊能看到树枝悄悄摇摆,几点小红成果,姗姗敬爱。
转眼间过了十来日,谢焕每天早上挑好了水,便回到禅房内誊写经文,固然在别人眼中这是单调有趣的受训,她却抄的更加心平气和。
初春时节,山上的晨雾还未全然消逝,两侧的松柏间传来清脆鸟鸣声。
小沙弥高低扫了她一眼,“哪个是你师兄?”见她低头不语,小沙弥语气更加不善,“天亮的越来越早,你本日就如许慢,今后谁还敢用你?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