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亦如第二日回禀,已访查到李元庆的下落,派人去请来府上,只是其甚是骄横,不肯前来。至于凤兮郡主,一时还未查到落脚之处。凌冲不肯以辈分压人,道:“罢了,且随他,只莫要两虎相争便是。”张亦如亦是剑道妙手,偶见凌冲修炼剑诀,一时技痒,欲与凌冲比剑。
凌冲道:“看来曹靖此人大奸大恶,不知他神通如何?”曹靖身为国师多年,总要有些本领,足以弹压场面,若只是花拳绣腿倒罢了,若真有修行,说不得是玄魔哪一家派的长老妙手,要对于起来可就更加艰巨。
张守正道:“本日昏君于宫中赐宴,我与几位阁老前去,那昏君竟然开口要纳妃!老夫谏道‘前年方选罢秀女,现在又要纳妃,恐民怨沸腾。’那昏君答道‘非是欲选官方秀女,而是朕昨夜偶有一梦,东海之滨有才子相待,今早请国师占卦,公然算出东海渤海郡中有绝世美人,欲求为妃’。”
张守正道:“离天子寿诞另有一月工夫,小凌你欲学儒道心学,我白日入宫公干,就夤夜传你学问罢。”凌冲大喜拜谢。当下凌冲就在留在张府,足不出户,白日打坐练气,晚间从张守正学心学学问。心学之道,在乎知行合一,乃是人道之学,并非空谈之道,讲究格物致知,乃是一门高深学问。
凌冲少时从乃父学儒,大略是理学一类,讲究存天理去人欲,僵化呆板,不为所喜,但心学腾跃活泼,讲究合用,细细咂摸,此中立品立言建功的事理,竟与玄门道心、剑意之说略有相通。他仿佛回到少年之时,每日温书诵书,固然古板,却非常安闲。太玄求道八载,本日重拾儒学,竟然有豁然开畅之感。
这般舒畅到了第七日上戛但是止,掌灯时分,张守正回府,面色不愉,仓促用罢晚膳,将凌冲招至书房,破口骂道:“昏君无道!昏君无道!”凌冲忙问:“垂白叟为何大动肝火?”
凌冲心下雪亮:“公然是鲛娇,当年叶师兄看出她是魔教弟子,不肯交代,她单独去了神木岛,便未曾有甚动静。竟与曹靖勾搭,设下连环计,要入宫做个贵妃么?”鲛娇乃是鲛人公主,名副实在的妖怪,不管如何仙颜聪明,在张守正这等夙儒大臣眼中,就是妖魔之属,就不成玷辱皇家血脉,玷辱人族江山社稷。何况叶向天早言其为魔教弟子,用心叵测,若真入宫为妃,不定要掀起多少滔天大浪!
红丸之物便是房中助乐的丹丸,历代帝王无有不喜的。(明朝另有一件红丸案,颤动一时,位列明朝四大奇案之一)曹靖以此发财,得惠帝赏识,可见是个甚么货品。竟然多次遣人行刺当朝首辅,怪不得张亦如拜师以后,大多数时候居留在家,便为保护乃祖。
张守正思忖半晌道:“这二十年来曹靖极少展露神通,还是八年前中秋月圆之夜,天子于宫中弄月,一时髦起,命他献技。曹靖只展露了一手飞剑工夫,倒也无甚希奇。”凌冲点头,这位首辅大人并非练气士,对神通法力所知未几。曹靖若用心藏拙,也瞧不透他根底,唯有劈面对峙,尝尝他的技艺了。
白日练气闲暇,便去张守正书房中翻阅古籍。张守正为官多年,乃是朝中间学清流魁首,向以诗礼传家,所藏册本极丰,可谓汗牛充栋,大多是孤本绝版,贵重之极。凌冲闲来无事,翻阅文籍,读圣贤之言,恍忽之间,似见圣贤大能报告为人之道,六合纲常之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