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细瘦宫人挤眉弄眼隧道:“传闻啊,那齐司正带人把两位主子拉开的时候,梁美人是好人有好报,也就蹭破了点儿皮,吴淑女但是连衣裳都掉下来了呢,几乎便要光腚见人,可见恶人必遭天报应。”
见刘喜莲一脸不欢畅,红药与红柳悄悄对视一眼,皆不敢说话。
“你们传闻了吗?吴美人被送回西苑去了。”说话的是个身材微丰的宫女,一身末等服色,瞧着未满双十,提及话来眉眼乱动,一看就是个心机矫捷的。
宿世时,她真是傻到了家,一向觉得金海桥的宫人个个胆小包天,甚么都敢说。此际她方晓得,该说甚么、不该说甚么,人家门儿清。
红药有一刹时的恍忽。
红药转头望去,见那雨丝仍旧慢悠悠地向下飘,疏落而轻巧,不像雨,倒像鄙人雪。
那微丰宫人才一说罢,另一个一样也穿戴末等服色、瘦长脸、年约十六七的宫人,便拍着没二两肉的胸脯道:“吓,这事儿我也是才听人提及来的,真真的教人惊骇。那吴美人手上的银册子都没焐热,一转眼儿就凉了。”
金海桥东共有两处水井,东首的那处离着冷香阁近些,却也在百步开外,去时轻易,然担着水返来,倒是挺重的活计。
吴淑女已然被踩下去了,如何群情都不相干,梁美人倒是毫发无损,传闻皇后娘娘还怜她平白受了委曲呢,说不得今后就有一场大造化,以是,这群宫人言来语去间,并无对她的不敬,只将那吴淑女一通编排。
众女尽皆“吃吃”笑了起来,那微丰宫人便作势要打,口中嗔道:“好好儿地如何提及这些来了,也不晓得害臊。”
至于乾东西五所,因建昭帝无子,那处所给几位大哥面子的女官住着,平素也有人送水。
她两个皆是外来的,去处与金海桥的仆人不大一样,那些人也不爱理她们,顾自聊得热烈。
落雨了。
红药神情一滞,随后,渐渐转过了头。
“哟,那梁美人可就太冤了,平白挨了顿打。”先头那眉眼矫捷的宫人说道,一脸地大惊小怪。
不知何时,半空里飘起细细的水沫子,如坠絮、似飞花,被风拂得四周乱飞,扑上脸颊时,亦是软绵绵、毛茸茸,比那牛毫更细。
因离得不远,又鄙人风口,红药将这话听了个正着。
听了一耳朵闲话,那天光已然微明,红药与红柳排上队,汲井而回,行至半路,便见东边的天空黑云如墨,只透出一线颀长的白亮。
风更加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