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承恩泽时,她与建昭帝便是相逢在那赏菊夜宴,彼时,凉月如霜、好风如水,那桂花酒的香气,至今似仍缭绕鼻端。
“主子,但是要换衣?”钱寿芳立时近前相询。
是以众嫔妃才会如此盛妆靓饰、华裳丽裙,一个个可着劲儿地捯饬,生恐落于人后,被比了下去,说来讲去,为的不过是个“宠”字罢了。
这话她爱听。
本日,她也用了上好的桂花芳露。
若赶上那私交好的,便停息了步子,聊叙几句不要紧的闲话,以示靠近;至于那些不熟悉的,亦须含笑问个好,宁肯礼多些、行慢些,亦不成明面上获咎了人。
“是么?”张婕妤笑语嫣然,眉眼皆伸展开了。
这每月一次的晨定,头一个叫人不能忍的,便是这五花八门的香气。
李太后便是怕了这气味,故每次晨定,皆远远坐在宝座上,与底下的嫔妃起码隔了十余步远。
至此,张婕妤已然打起全部精力,以最标准、最文雅的姿势,往座前行去。
这千载难逢之机,谁不上心?
后宫美人甚众,若要脱颖而出,委实是百倍艰巨的。
究其启事,倒是每逢这天,建昭帝亦偶尔会来给太后娘娘存候。
目注着那一溜排雕鸾凤金漆扶手椅,张婕妤的眸子里,透暴露了一丝羡色。
不过平常姿色罢了,比吴淑女可差了好些。
依祖制,这几处乃是给高位的太妃娘娘居住的。
钱寿芳闻言,仍然是那副四平八稳的模样,沉声道:“回主子,奴婢觉着,这花露的气味很清雅。”
来至此处,她早将那贵主的款儿收起来了,到处谨慎,言辞间也带了出来。
殿中流派四启,东风拂槛、纱幔轻飞,诸嫔妃依品级而座,虽皆着常服,然那各色轻容纱、香云纱、软烟罗,衬着一张张或姣好、或美艳、或清丽的面庞,一眼望去,真好似百花盛放普通。
惜乎这些年天时不好,几位太妃接踵病故,仁寿宫便也空了下来,李太后不耐烦让那些低等嫔妃陪住,干脆将三位小公主养在膝下,也算热烈。
清,则正;雅,则高。
她的座头正挨着身后的一溜美人,方才走过来时,她特地看了两眼,见梁嫣也在其间。
思及此,张婕妤抚了抚鬓边花簪,面上亦生出了一丝期盼。
传闻,有几个位份低、坐得远的嫔妃,便是因了在大晨定上与太后娘娘说了两句话,便把个喉咙给叫破了,足养了半年才好。
这一起但是有讲究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