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寿芳躬身应是,情知这马屁算是拍对了。
传闻,有几个位份低、坐得远的嫔妃,便是因了在大晨定上与太后娘娘说了两句话,便把个喉咙给叫破了,足养了半年才好。
初承恩泽时,她与建昭帝便是相逢在那赏菊夜宴,彼时,凉月如霜、好风如水,那桂花酒的香气,至今似仍缭绕鼻端。
“是么?”张婕妤笑语嫣然,眉眼皆伸展开了。
来至此处,她早将那贵主的款儿收起来了,到处谨慎,言辞间也带了出来。
依祖制,这几处乃是给高位的太妃娘娘居住的。
细说来,这仁寿宫占地颇广,正殿后的摆布两侧皆凿了垂花门,门后另有哕鸾宫、喈凤宫并几所殿宇。
李太后便是怕了这气味,故每次晨定,皆远远坐在宝座上,与底下的嫔妃起码隔了十余步远。
钱寿芳垂首不语,心下却觉着,张婕妤说得一点没错。
这一转眼,已是经年畴昔,当年各种,如同一梦尔。
她的座头正挨着身后的一溜美人,方才走过来时,她特地看了两眼,见梁嫣也在其间。
目注着那一溜排雕鸾凤金漆扶手椅,张婕妤的眸子里,透暴露了一丝羡色。
最怕的便是那寒冬腊月,门窗又不能开,那塞了满登登一殿的女人,香的臭的、浓的淡的,真真是甚么味儿都有,再被那炭炉子一蒸,直能把人熏晕畴昔。
张婕妤这才搭了钱寿芳的手,徐行踏入蹈和门。
她们来得早,好些坐位还空着,最前头那十来张椅子附近,更是连小我影都无。
是故,那太病院每年采购最多的药材,非是养颜、暖宫等妇人常用药材,而是如胖大海、蜂蜜、川贝、枇杷之属。
怅望半晌,她收回视野,敛容不语。
但是,这味道虽大家皆厌,却也是大家不舍,还奋勇抢先,恨不能一味盖全香,教旁人都不得出头。
不过平常姿色罢了,比吴淑女可差了好些。
本日,她也用了上好的桂花芳露。
惜乎这些年天时不好,几位太妃接踵病故,仁寿宫便也空了下来,李太后不耐烦让那些低等嫔妃陪住,干脆将三位小公主养在膝下,也算热烈。
待坐定后,张婕妤便佯作理鬓,举眸四顾。
她已经不是才进宫的小女人了,东张西望地,有失风采。
这话她爱听。
“出来吧。”她笑眯眯隧道。
张婕妤暗自点头,蓦地想起一事来,不由得眉尖轻蹙。
而在仁寿宫正殿火线、仁寿门以后,更有一所极大的花圃,园中引一带死水,自东首苍山石下贱出,蜿蜒至西首,汇作一泓幽泉,泉边竹桥作引、清石为伴,南边儿另有一所大花棚,里头尽是珍本菊花,每逢花期,李太后皆会于此办一场赏菊宴,与众妃嫔同乐。
有此考语,方才那阵香风,又算得了甚么?
“本日我们来得早,没准儿能和惠妃娘娘说上话呢。”张婕妤表情甚是不错,行不上两步,又转首叮咛王孝淳:“好生在外头候着,特别要看好这两个小的,别冲撞了人去,到时候谁也救不得你们。”
张婕妤本日正来葵水,多有不便。
这每月一次的晨定,头一个叫人不能忍的,便是这五花八门的香气。
“主子,但是要换衣?”钱寿芳立时近前相询。
“寿芳,我今儿这花露,可还使得?”趁着四下人稀,张婕妤悄声问钱寿芳,语气中竟含了几分不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