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,越是这等细处、微处,便越需谨慎处之,因为谁也不晓得主子何时表情不好,若教挑出错来,谁也得不着好。
提及来,她们司设的差事,便是专管着天子与嫔妃们的床帷茵席、洒扫张设。
一来是因她们年纪小,未通人事,心性也纯真,轻易调教;二来,那芳葵脾气真爽,藏不住心机,而芳草的好处,便是她的鼻子特别灵,再纤细的味道也闻得出。
说到底,你也不过是个奴婢,是去奉侍主子的,可不是去爬龙床的,更不是去争宠的,这主次可得分清了才成。
“哎哟,快站远些,别把水溅我身上。”刘喜莲吓得直往旁躲,两手一通乱挥,恐怕被那恭桶给碰到。
“姑姑就相中了阿谁挺都雅的姐姐了么?”芳草问道。
也恰是以,尚寝局的人手,便总也不敷。
红药忙弯下腰,手中恭桶则高举过顶,直捧到刘喜莲跟前,殷勤隧道:“回刘姑姑,今儿大净房人多,我等了好一会儿才轮到,因想着要刷洁净了再返来,这就迟了,您瞧,里头一点儿脏东西都没有呢。”
红药这才不往前凑了,却仍旧高举着恭桶,就像举着最华贵的皇冠。
却说红药,费了好一番手脚,终是将恭桶里外皆洗净了,这才辞了红梅,将恭桶捧回冷香阁。
别的,因这差事常能得见天颜,是故尚寝局挑人,向来只看中一样:
那红梅虽行事细致,眼神瞧着却还腐败,心肠仿佛也颇不坏,还晓得把东西借给别人,如果做些杂活儿,倒也使得。
见她终究走了,红药轻吁了口气,将恭桶放回西厢,目睹得四下无人,方悄悄踅回了耳房。
“你还捧着这东西做甚?主子瞧见了可如何着?还不快拿出来?”刘喜莲此时又斥,面上嫌恶之色愈浓。
结壮办差、结壮做人,有这两样便充足了,至于那些容颜过美、夺目过甚、心气太大的主,则十足不能要。
固然那是她本身用的恭桶,那也肮脏啊,她可不想靠近了瞧。
传闻,她两个原就是一家子表姐妹,也不知为何如许巧,竟分在了一处。
甫一跨进院门,刘喜莲便沉着脸堵住了她的来路:“如何如许慢?这都甚么时候了?刷个恭桶用得了这么久?”
那换恭桶的老嬷嬷收了刘喜莲十个大钱,自是对红药各式刁难,红药多次吃瘪,便只能本身脱手刷洗。
都雅?
宫里实则是有专人卖力换恭桶的,只消每日卯正前,将恭桶放在后角门,自有人会收去旧的、换上新的。
于寿竹被她逗笑了,向她发顶敲了一记:“人小鬼大。”
芳草点了点头,清澈的眼睛里,像汪着两泓泉水:“阿谁大姐姐也挺好的呢,一看就是个诚恳头。”
于寿竹提步前行,心下倒有两分意动。
她这是专给红药找的不安闲,就是要让她吃足苦头。
刘喜莲犹自拿帕子掩了口鼻,只暴露一双眼睛打量她,见委实再挑不出错来,便重重“哼”了一声,扭脸去了正房。
这两日,尚宫局的确送过几拨“芳”字辈的过来,只留在尚寝局的只要两个,芳草是其一,另有一个叫做芳葵的,本年也刚满十岁,皆是于寿竹亲身遴选的。
于寿竹闻言,倒也未曾否定,只扫了芳草一眼:“平素也没见你这般聪明。”
红药再是生得好,也不过一介末等杂役,与那天上的鸾凤如何能比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