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寿芳盯着她看了一会,方移开眼眸,肃声道:“主子的话你们也都闻声了,罗喜翠的事儿,不准暗里群情,更不准跟外头的人说。若叫我晓得你们谁胡说乱道的,别怪我不客气。”
“哟,刘姑姑如何来了,您快请进。”红棉装模作样地搁下针线,殷勤笑道。
再以后的事,因红药不在冷香阁,便不知情了。
世人齐声应是。
他一脸地怠倦,额角发鬓皆被汗水打湿了,身上的衣裳亦灰朴朴地,显是跑了很多的路。
这一整套行动熟极而流,中间没有半点停顿,她还没反应过来呢,红棉那瓜子壳都吐出来几片了。
罗喜翠不归之事,她听刘喜莲说了一嘴,这会儿内心痒痒的,极欲晓得下文,也顾不得旁的,引颈便往外看,猛可里耳旁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:“归去。”
这一名爱瞧热烈的干劲,比本身当年也是不遑多让。
红药不由得心底发凉。
趁施礼之机,红药悄悄抬眼打量着她。
红药看得几近呆住。
只是,甫一跨进屋门,她便蓦地像是活了过来,一个箭步便跨到了东窗跟前,敏捷地伸手一抄,便将个小杌子抄过来,搁在窗下坐了,复又自袖中摸出一包瓜子来,一面往窗外偷瞧,一面“咔咔”嗑起了瓜子。
语罢,回身便出了屋,看都没多看她们一眼。
微冷的声线,随暮风四散。
不知何时,那廊下的白纱大灯笼已然亮了起来,烛火与暮色间错,将钱寿芳的脸也映得一阵晦明。
她身子缩了缩,再不敢多看,慌里镇静应了个是,便悄没声地回到了耳房。
刘喜莲“嗯”了一声,并未进屋,只简短隧道:“你们两个都到院子里来,主子有话要说。”
红药暗自撇嘴,面上却也作出后怕的样儿来,小声道:“是啊,我也唬了一跳呢。”
那视野有若本色,沉沉压下,刘喜莲只觉后背汗毛竖起,更加不敢昂首。
红棉望她两眼,忽地“咯咯”地笑起来,看着红药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:“你可真够笨的,幸亏长了张聪明脸,脑瓜子竟是实芯儿的不成?你就不想想,罗姑姑当老了差的,如何连个轻重都分不清,会朋友能把主子都给忘了?这底子就不成能嘛。”
红药被她堵得没话讲,只能傻笑。
“我管不了你们如何想,我尽管你们如何说、如何做。”钱寿芳开了口,笔挺的两道眸光,直奔刘喜莲而去。
二人不敢担搁,略略清算一番,便去到院中。
再者说,她也模糊记得此事。
她摇着头,似是深为红药是个榆木疙瘩而遗憾。
“啧,我这儿与你说话呢,你怎地不吭声?”见红药不肯接话茬,红棉有点不大欢畅,转头瞪了她一眼。
“你传闻了么?罗姑姑人不见了。”红棉忽隧道,两个眼睛紧紧盯着窗外,脸上又是猎奇、又是镇静。
正说至此处,忽地那院门被人推开,出去的不是王孝淳又是哪个?
很快地,刘喜莲与王孝淳也皆来到院中,各自站定,随后,便见那流苏锦帘悄悄一掀,钱寿芳一手挑起帘栊,一手扶着张婕妤走了出来。
缓缓扫视了世人一遍,她面上倦色愈浓,缓缓隧道:“罢了,我的话也只要这一句,余下的,便听钱掌事的吧。”
东风轻缓,拂过这片狭小的天井,老梨树闲逛着枝桠,收回轻微的“哗啷”声,好似落了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