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不敢担搁,略略清算一番,便去到院中。
很快地,刘喜莲与王孝淳也皆来到院中,各自站定,随后,便见那流苏锦帘悄悄一掀,钱寿芳一手挑起帘栊,一手扶着张婕妤走了出来。
只是,甫一跨进屋门,她便蓦地像是活了过来,一个箭步便跨到了东窗跟前,敏捷地伸手一抄,便将个小杌子抄过来,搁在窗下坐了,复又自袖中摸出一包瓜子来,一面往窗外偷瞧,一面“咔咔”嗑起了瓜子。
红棉的一双眼睛恨不能粘上去。
“我管不了你们如何想,我尽管你们如何说、如何做。”钱寿芳开了口,笔挺的两道眸光,直奔刘喜莲而去。
刘喜莲难堪地收回脚,视野一转,恰见钱寿芳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。
芳月和芳琴已然立在廊外了,红药与红棉走畴昔,四人并排站着,俱束手低头、噤声不语。
罗喜翠不归之事,她听刘喜莲说了一嘴,这会儿内心痒痒的,极欲晓得下文,也顾不得旁的,引颈便往外看,猛可里耳旁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:“归去。”
这一整套行动熟极而流,中间没有半点停顿,她还没反应过来呢,红棉那瓜子壳都吐出来几片了。
再以后的事,因红药不在冷香阁,便不知情了。
红棉正瞧到要紧处,忽见她过来,实在吃了一惊,慌手慌脚跳下杌子,飞跑着窜回榻边,才一坐下拿起针线,刘喜莲便呈现在了门口。
委实是怕多说多错,干脆不说也罢。
世人齐声应是。
那视野有若本色,沉沉压下,刘喜莲只觉后背汗毛竖起,更加不敢昂首。
红药“哦”了一声,却并未曾接话。
缓缓扫视了世人一遍,她面上倦色愈浓,缓缓隧道:“罢了,我的话也只要这一句,余下的,便听钱掌事的吧。”
世人忙俯身见礼,张婕妤抬手道了“免”。
再者说,她也模糊记得此事。
“啧,我这儿与你说话呢,你怎地不吭声?”见红药不肯接话茬,红棉有点不大欢畅,转头瞪了她一眼。
她心头震了震,忙垂首站好。
趁施礼之机,红药悄悄抬眼打量着她。
正说至此处,忽地那院门被人推开,出去的不是王孝淳又是哪个?
天井沉寂,暮色重重翻卷,墙头的那一线金红,已然不见,唯树影阴暗,映得满院凄清。
她身子缩了缩,再不敢多看,慌里镇静应了个是,便悄没声地回到了耳房。
语罢,回身便出了屋,看都没多看她们一眼。
红棉望她两眼,忽地“咯咯”地笑起来,看着红药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:“你可真够笨的,幸亏长了张聪明脸,脑瓜子竟是实芯儿的不成?你就不想想,罗姑姑当老了差的,如何连个轻重都分不清,会朋友能把主子都给忘了?这底子就不成能嘛。”
见她走远了,红棉便拍了拍心口,长出了一口气,复又向红药扮了个鬼脸:“真真吓死小我,好悬没叫刘姑姑瞧见。”
刘喜莲见状,脚下立时一动,似欲上前去扶。
钱寿芳盯着她看了一会,方移开眼眸,肃声道:“主子的话你们也都闻声了,罗喜翠的事儿,不准暗里群情,更不准跟外头的人说。若叫我晓得你们谁胡说乱道的,别怪我不客气。”
进院后,他叮咛了守门的芳月一句,便撩袍快步去了正房。
微冷的声线,随暮风四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