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念平生,红药直是满心悲惨,眼眶也垂垂地红了起来。
这动机只在脑中转了转,便被红药给按了下去。
红药死死拧着袖中的帕子,深一脚、浅一脚地走着,浑不知身在那边。
那是大火中仅余的两所无缺的宫殿,余者,尽付一炬,这此中尤以帝后二人所住的宫殿损毁最为严峻,连根柱子都没剩下,全都烧了个精光。
说到底,不过是一个“怕”字作怪。
会不会,她这一脚踏去,却踩了个空,就此坠入深渊?
熟谙的锐痛袭来,当即令她复苏了几分。
悻悻地向那桥栏上拍了两下,权作报了仇,红药心底的郁结倒是更甚,一腔愤激,无由得解。
当此际,红药已然将鞋袜穿好、浮尘掸尽,遂直身而起,蓦闻身后脚步声响,一转头,正与那小监看了个对脸。
她想不明白,宿世那样大的一场祸事,何故会变成现在这不疼不痒的几句话?
这也是被红菱闹的。
莫非……冯、吕两位尚宫,底子就是在扯谎?
就算她二人撒了谎,那也是宿世未曾产生之事,亦便是说,这件事的首尾,还是产生了极大了窜改。
地鼠喜钻洞,是为着遁藏鹰蛇抓捕,而她爱来烟波桥,又何尝不是为着躲开旁人视野?
厥后,诚王即位,改年号为元光,而在元光九年时,红药正于外皇城当差,因元光帝要重修行宫,派了好些人去那边打扫,红药亦在其列。
为甚么呢?
还好,绣鞋并未曾踢破,只鞋头上沾了一层灰。
也就在这一刻,一个穿戴石绿袍子的小寺人,自柳荫深处快步走了出来。
到底产生了甚么事?
她用力掐了一下大腿。
恍恍忽惚地走着,红药感觉,面前的统统似都变得虚幻起来,全部身子都在发飘。
为甚么?
周遭并无人迹,唯河水倒映着阴沉的天空,冷风四起,河面上出现阵阵微澜。
本来便沉甸甸的心底,此时,再添一块巨石,且那石头还特别大、特别硬、特别瓷实,压得她喘气都吃力。
从红柳算起,红菱、淑敬二妃,再加上行宫走水、东平郡王……就没一件能与宿世对得上的。
她就想要安安生生地走个宿世老路,如何就如许难?
脚尖处另有些火辣辣地疼,红药怕蹭破了皮,见四下无人,干脆哈腰除了鞋袜观瞧。
却不知,这一番窜改,又会带来如何的成果?
与这般心机深沉之人同屋,红药不得不事事谨慎,不求有功,但求无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