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乃至以为,他的文章比当朝状元的那篇还要好,更有人可惜于他的宗室出身,深为其不能插手科举而遗憾。
他打量着足底青砖,想,应当便是这里了。
总归这一世,他比统统人都来得早,这便充足了。
十余年无人打理的天井,荒凉而又凄清,长草足有半人高,将他全部身子都没了出来。
好笑彼时他就像瞎了眼,不但没发明这些不对来,还喝了个酩酊酣醉。
宿世中元节那天早晨,居于西苑昭和殿的华淑女,一身广袖仙裙,在涵碧亭中奏了一曲《佩兰》,被建昭帝赞“有九霄环珮之声”,当晚便临幸于她,再数日,华淑女便成了华婕妤,半年后封静嫔,比荀贵妃当年晋位的速率还要怩。
徐玠弯唇而笑。
自从两日前御用监送来一套“玉骨扇”,可簿子上却清清楚楚写着“折扇”以后,她便晓得,她再也不能拿宿世的目光对待此生了。
那是李婆子记得最清楚的一处。
徐玠不晓得他们是如何发明的,也不想晓得。
制作番笕、折扇并其他一些古古怪怪事物的方剂,便埋在那边。
披了浑身的月华,徐玠轻声自语,握着铁锹的手指紧了紧。
“是啊,又精美又好用,略微打些水,就能搓出好多沫儿来呢,洗出来的东西洁净得不得了。我这块还不算顶好的,传闻有的另有香味儿呢。”芳草喜孜孜隧道,又一脸宝贝地将番笕收了起来:“这块我留着给芳葵。”
十五岁的少年郎,笑起来时,明朗如月、昳丽如画,只可叹,那笑容被如烟长草掩去,并无人得见……
他想起了金家的那位老太太——李婆子。
当年,不知有多少嫔妃又羡又妒,恨不能将身代之,直到五年后,建昭帝驾崩,静嫔成了十六位殉葬嫔妃中的一个,那些羡慕的眼神,才换作怜悯与讽刺。
“红药姐姐,你瞧这新出来的叫做番笕的皂角,可好欠都雅呢?”烟波桥下,雨丝如绵,芳草拉着红药立在树下躲雨,一面便将手掌摊看,让她看掌中那四四方方半透明的皂角。
若非厥后在江南逢着那对祖孙,听她们提及当年家中长辈的遗言,他还想不起这一茬儿来。
“真是个傻子。”
却不知,这一世的中元节,还会不会如宿世那般热烈?
她打起精力向她掌中看,旋即笑着点头:“嗯,当真精美。”
他被生生冻醒,醒来后惊觉身无寸缕,身边还躺着个只穿戴小衣的美人儿,一看脸,鲜明竟是尤姨娘!
但是,再是刺耳,那也是它这一世的新项目,红药必须得记牢,断不能喊错。
嗅着微涩的草叶气味,徐玠的脸上,绽出一个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