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然的,尚寝局也不尽是笨伯,这一个就非常聪明,听这问话,便知是当老了差的,比那六宫里的都不差。
原觉得接下来会闲上些时候,不想,姜寿菊转脸便又找上了红药,给了她一宗新差事:
红药痴痴地看着,心头悸动,委实难言。
两世人生,在宫里当了二十来年的差,红药完整称得上“老江湖”,这些差事里的关窍,自是门儿清。
“你便领着换衣裳那一起吧。”姜寿菊挺喜好红药的,便予了她最轻省的一处。
岛上此时恰是一派慌乱,一个身量高瘦的掌事宫女迎来,和于寿竹做了交代,点清人数,便将她们带上了岛。
不过,她倒也并非心狠手辣之辈,由她管着的西苑,还算是个能活命的处所。
世人闻言,俱皆应是。
举凡大宴,带路是要分作好几种的:去净房是一起;换衣裳的是一起;另有一起,倘或有奴婢现犯了错儿,要被拖下去的,又不想叫她们扰了主子平静,亦会有专门的收押之处。
不知何时,琼华岛上已亮起了灯,红与黄交叉着,太液池的莲叶上,浮着一盏盏水晶烛台,剔透而细碎的光影倒映于粼粼波光之间,明河澄净、风清月白。
这算是个闲差,另一些宫人却没这般好命,不是去搬花,就是去扫地,要么就去抬东西,各各忙于差事,连红梅都没空看野眼了。
红药应了个“是”,姜寿菊便命个小宫人予了红药一盏绛纱六角宫灯,又给了她一个小布袋儿,说道:“灯笼里的蜡烛够烧上半个时候的,如果灭了,这布袋里头有替代的蜡烛和火石,你本身换上便是。”
那是一种华贵而又不实在的美,虚幻、浮泛,却又如天涯那轮皎月般,引得人不由自主地神驰与追逐。
一全部白日,红药在烟熏火燎中度过,待暮色将至,灶台终被拆去时,她已是满面乌黑、两眼通红,活脱儿一只黑兔子。
这是怕有人肇事,拿这些宫人顶缸,让她们别乱跑添事儿。
姜寿菊亦是见红药老诚恳实烧了一天的灶,措告别事都非常稳妥,比那些毛手毛脚的小宫人强多了,这才对她委以“重担”。
玉轮已经升起来了。
于寿竹笑起来,摸了摸几个小宫人的头,便将她们带去了琼华岛。
于寿竹似另有些不放心,减轻语气又道:“前头袁尚寝的话你们也听到了,这处所比六宫还要大,不管当甚么差事,你们来回便只从这条道儿走,便有小道儿、近道儿,你们也别顾着便宜抄近路,只记牢了走这一条路便是。”
仓促想罢,那厢姜寿菊已经开端分拨差事,因见红药生得洁净,便命她去临时搭的灶上烧茶。
见她说得慎重,诸人俱皆凛然,氛围亦变得沉重起来。
晚餐非常简朴,不过是干饼咸菜罢了,连汤都没有,只要白水。而即便如此,红药亦是狼吞虎咽,连吃了三大块饼,才算解了饥火。
用罢了饭,红药等人便分开了芭蕉园,转去兔儿山待命。
于寿竹点了点头,复又举目望去,见琼华岛已然在望,便最后一次叮咛道:“莫乱跑、莫乱瞧、莫乱语。记取三这句话,自能当好差事。”
坐在一块大青石上,她往四下看了看。
也正因如此,需求往各处传话的活计便犹为首要,添减、改换、挪动等等,虽皆不是甚么大事,可传错了一言半语的,弄出岔子来,大师都没好果子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