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于东首的那条碎石短径,行至路穷处,便是琼英桥,下桥再走上一段路,则是承光殿。
算算上菜的时候,羹汤酒水甚么的应当已经全都上完了,接下来想必会安生一些。
“姐姐,光驾。”那小杂役笑着将那宫女带到,便退了下去。
兔儿山离举宴的琼华岛颇远,一应打杂跑腿的宫人,现在俱皆呆在此处,也是不令她们冲撞朱紫之意。
红药呆看了一会儿,复又择路而行,未几时,便来到了一条三岔道口。
“这风倒大了起来。”她低低自语,摆布顾视,见不远处有一株合抱的梧桐,倒是能够挡风,遂快步行至树旁,将灯笼搁在地上,摸索着解开腰畔的布袋,翻找火石与蜡烛。
红药远远地站下,再不往前挪半步。
“别叫。”
在这个路口的正北方向,是一条青石铺就的宫道,道左是一片梧桐树林,白日浓荫匝地,此际亦是月影错落。沿此路向前便是迎翠殿,而迎翠殿便是今晚宫人的换衣处。
当真好月。
唤的恰是随在红药身后的宫人。
红烛只剩下短短一截,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,幸亏今晚月色甚好,这条道儿也还平整,倒不虞摸黑换蜡烛。
此时,那曹姓宫人已与来人说罢了话,回顾时,面色青白,隐有焦色。
红药摆手而笑,挑灯在前,踏上来路。
这里便是她今晚当差的处所。
待行至路口时,她略留步,踮脚往北面张望。
红药站定以后,将一应途径看熟记牢,正想着缓口气,却不想那边仓促行来两个宫人,此中一个恰是专管着送人至此的小杂役,在其身后则跟着景阳宫的一名宫女,红药虽不知其名,看着倒是面善。
那宫人是个年约三旬的中年女子,边幅非常清秀,此时闻言,便笑着点了点头:“换好了,劳您的驾。”
红药呼出一口浊气,垂眸看向手中灯笼。
红药一起走得缓慢,不消多时,便分开了兔儿山。
风一阵紧似一阵,月华亦是深浅瓜代,她微垂着头,恰可见地面上映着的梧桐叶影,大片的锯齿状叶片交叉着,斑班驳驳、随风摇摆,看得久了,让人目炫。
根据她宿世的经历,这等大宴,不闹出性命来就算是好的了。
石青绣兰草丝绢鞋面儿,沾了几星泥灰。
余音未了,她与来人回身就走,如银月华下,二人的衣袂尽皆被风吹得鼓荡,斯须便去得远了。
这是一整碗茶都合在裙子上了罢。
红药恭声领命,挑着灯笼出了小院儿。
她昂首看了看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