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没问这个,你方才不是说甚么锁眼儿么?你再说一遍,那锁眼儿如何了?”许是心急,于寿竹的语声拔高了好些,面上是罕见的孔殷神情。
红药没吱声。
究其启事,一是尚寝局绝非世外桃源,内斗得相称短长,于寿竹的位子有很多人眼红,她犯了错,落井下石者必不会少。
她的声音很轻,敛首低眉,一副恭谨的模样:“我记得,畴前我在内织染局当差的时候,有个嬷嬷也丢了钥匙,因差事当紧,那嬷嬷没空儿多找,便干脆拿了根木棍往那锁孔里捅,想要把锁头给捅开。”
那钥匙她好轻易才脱了手,天然毫不会再往回拿。
若要救下大齐,救下这阖宫无数人的性命,便少不得要走明天这一步。
差不离了。
于寿竹扭头冲她笑了笑,只那笑容极其勉强,眼底深处有着难以粉饰的暗澹。
依六局一司之制,值房钥匙远远轮不到红药保管,孟寿兰抓住这把柄,当即便去袁尚寝那边告了一状。
红药轻手重脚地走去案旁,斟了一盏茶,拿朱漆茶盘托着,捧了畴昔,细声细气隧道:“姑姑,您先喝口茶吧,这一大早的也不得闲儿,看累着。”
于寿竹有的是体例令红药老诚恳实地就范。
红药吊在嗓子眼儿的那口气,终是落了底。
想亦是推及于此,她才会如此地失落。
此时,于寿竹已然从里间出来了,正悄立于窗边,面庞一片灰败,阴沉的天气映入窗格儿,越显得她愁云满面。
但是,眼下的景象倒是,孟寿兰虎视眈眈地呆在值房,于寿竹便有三头六臂,也拿不到她手中的钥匙。
一下子将库房和值房的钥匙都弄丢了,乃是大过,一经查实,于寿竹这七品司设便没的做了,说不得便要调去外皇城,职司亦会降好个几等。
红药自知其所思,且也没感觉她有甚么不对。
红药缓缓抬眸,向她的衣袖瞄了一眼。
默立半晌后,红药踏前半步,启唇道:“姑姑莫要悲观,再细心找找便是,说不得就在眼面前呢。”
或者不如说,为守住自个儿的六品司设一职,于寿竹独一的挑选,便是红药替她留下的阿谁口儿。
“罢了,既然找遍了都没找着,可见是我自个儿把钥匙弄丢了。你们便回吧,等会子我自去跟两位尚寝分辩。”于寿竹低声说道,神情极是落寞。
她的声音越来越低,然每个字却都咬得极重:“这一来二去地,那木棍竟断在了锁眼里头,反把锁头给堵死了。谁成想,那钥匙实在底子没丢,被个小寺人找着送了返来。可阿谁时候,锁头里塞着木棍,便有钥匙也打不开,那嬷嬷也真是个急性子,凡是再等一等,也就……”
于寿竹所叹者,仍旧是红药动的手脚。
袁、蔡两位尚寝自来便很正视于寿竹,闻听此事,也只将她叫畴昔怒斥了几句,又命将钥匙收回,也就罢了。
但是,再一转念,她便又硬下了心肠。
这就是一个死局,而于寿竹的苦涩,亦由此而来。
那衣袖正微微起伏着,能够想见那袖中的手正在如何地绞动、摩挲。
红药“哦”了一声,慢声细语隧道:“姑姑本来是问阿谁锁眼啊,因那嬷嬷拿木棍儿往里捅的时候,木棍断在了里头,锁眼便给堵上了,不管甚么钥匙都打不开,然后么……”
追根究底,此皆是红药种的因,天然就该由她承担结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