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砰”,宁妃猝不及防,竟被她当场掀翻在地,重重摔了个嘴啃泥。
但是,这一刻,这张海棠凳,便是她的仅存的“面子”。
她被人强押着谢了恩,又被人拉了起来,一应皆不由她做主,那身后之人力道之大,令她无从抵挡。
她下认识地转过甚。
但是,一息后,那繁花便已谢尽。
宁妃怔忡地看着那水晶罐,再度“咯咯”笑了起来,而后,眼角渐渐滑下了一滴清泪。
她本能地挣扎欲起,不想后背突然袭来一股大力,倒是宋掌事以膝盖压住其身,轻而易举便将她两臂反拧了畴昔,一把夺了过她藏在手中的银剪。
宁妃直咳得面红耳赤,纤细的脖子与白嫩的额角上,攀爬起一根根青筋,身材也不由自主地痉挛起来。
严宫正淡然地看着入迷的宁妃,既未命人上前押其下跪,亦未曾出声催促。
院子里,是一面又一面的油伞,如同被这连缀阴雨催开了一顶又一顶巨大的蘑菇,铺满了整间院落。
“那是昨儿陛下才赏下的炒青呢,却本来,本日……早非昨日了。”似叹似惋的语声,在沉寂的偏殿中回荡着。
随此话音,宁妃身上刹时一轻,乌黑的地毡缓慢离她远去,她的双足重又踩上了空中,而后,一股大力按下,她不由自主地跌坐了下去。
“罢,罢,罢,本宫就猜着了,这宫里,又哪来常开不败的花儿呢。”宁妃笑着,单臂支住妆台,微茫的视野,掠过东窗前的梅花几。
“娘娘,奴婢僭越,劝您一句,还是不要想那些无谓之事,不过白刻苦头罢了,何必呢。”一双素净的布履,缓缓呈现在了宁妃的视野中。
宁妃的面色已肉眼可见的速率惨白起来,身子也在摇摆,虽竭力挺直了腰背,可双足却似再也支撑不住身材的重量,踉跄着向后退去。
严宫正的声音很淡、很静,似是早便猜到会产生这一幕,又仿佛统统尽在把握。
那些在她用惯了的,于廊下走动、门前听用的婢仆,此时,一个也不见。
她很想要笑。
她忍不住咳嗽起来。
一声爆喝乍起,跟着话音,始终僵立在侧、似是吓傻了的宋掌事,竟然灵蛇般飞扑上前,手臂一推、裙脚一晃。
宁妃极力昂首,想要张大眼睛瞧一瞧,然眼皮开合处,软绒与睫羽却胶葛在了一起,有些痒,又钻心肠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