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回娘娘,奴婢返来的路上就先去查了,上头的日子倒是没错儿。”谢禄萍道,绷紧的面皮却没半点放松:“只娘娘也晓得,那起居注虽作不得假,作假的手腕却多得是。如果景阳宫那一名当真要瞒下点儿甚么来,有的是体例,起居注这么个死东西,也做不得准。”
她俄然便觉着可惜。
她唇角含笑,眉梢眼角不见一丝炊火气:“另有太后娘娘,她白叟家盼孙儿孙女也盼了好多年了,本宫身为长辈的,自也要为长辈分忧。”
当年阿谁天真懵懂的小女人,早已经不在了啊。
周皇后告了个罪,便带着谢禄萍并几名宫人去了净房,又将旁人皆挥退,单留下谢禄萍说话。
她有了孩子。
窗外,是一小格洁白的蓝天,云絮如缕,青漆窗框边,探进数茎金黄的银杏,像一幅画儿。
但是,一息以后,周皇后便又调侃地勾起了唇。
谢禄萍被她说得一怔,旋即便明白过来,心头微有些酸楚,低声应道:“是,奴婢明白了。奴婢这就想体例让人把动静透出去。”
华禄清乃景阳宫掌事,而景阳宫,则是荀贵妃的住处。
更何况,现在的她并非单独一人。
多么好气候啊。
周皇后没说话,微凉的眸光,悠长地停落于墙角那道狭小的窄窗之上。
周皇后没说话,只入迷地望向屋角的某处,好一会儿后,“嗤”地一笑:“这也真是……我们当初不就如许来着?现在却好,人家也跟着这么办了。”
那一刻,她俄然便很想回到二条胡同,住进那所逼仄却又温馨的小院儿,每日看看水、听听风,坐在那阁子里头瞧一瞧日升月落,没有荀贵妃、没有陛下、亦没有那些明里暗里的争斗,有的,只要她和她的孩子,以及,光阴静好。
所谓静好光阴,亦是要行上一程风霜、杀出一条血路,方能到达的。
却不知,荀贵妃的起居注,是否亦是陛下一片爱意、亲帮着动的手脚呢?
周皇后见了,忍俊不由:“你莫不是傻了么?你也不想想,柳娘子的药方现在就在陛动手里呢。从客岁夏季到现下,算算也有大半年了,宫里这丸药已然吃了好几轮了。不是本宫说,那药丸本宫吃了都管用,何况那些更年青、身子骨更结实的?她们当中,如何着也该有1、两个得着好动静了罢。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,功德儿大师一块儿摊着,才是好上加好呢。”
而现在,还远远没到时候。
她晓得,真要到了那一步,她只怕更不甘心。
见她听懂了,周皇后笑得益发和顺:“别的,你再留意探听探听,看看另几处都是如何个景象。若本宫所料不错,这宫里爱吃酸、爱吃辣、爱吃甜的,许是不止贵妃一个。”
去岁晚秋时,她方才发明有孕,为着不漏出动静,只将此事知会了建昭帝,陛下还帮着她做过手脚,那坤宁宫的起居注上,亦是统统如常。
“娘娘明鉴。”谢禄萍阿谀了一句,面色却有些发紧,往前踏了半步,语声极低隧道:“娘娘,这事儿实在也不算甚么。只那华禄清讲起话来藏头露尾地,奴婢便有些疑,现叫人去景阳宫探听了探听,却探听出来一个动静。”
但是,在这皇城里,她却连昂首看一眼,都要躲进净房,才得偷闲。
见她一脸地若无其事,谢禄萍实在替主子难受,张口想要劝几句,却又知这话一出口,便是僭越逾礼,只得垂首应道:“奴婢明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