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然,不是红药。
那男人面孔浅显,独一双眼睛敞亮有神,寂然望来时,便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,然其穿着却极朴实,不过一领蓝布道袍罢了。
分开乾清宫时,东平郡王府的马车上,多出了一个挺拔气的小寺人。
温梦祯,本朝大儒,虽未曾退隐,士林中之申明倒是极佳,其弟子多入翰林院,前程不成限量。
他被封为“清闲伯”。
“大人都晓得了。”方姓男人说道,掀掉帷帽,自袖中取出一张纸来,面上神情却不似对方那样轻松,圆胖的脸上,眉眼俱寒:“此子一出,谁还能记得本年解元姓甚名谁?”
忽忽仲秋已过,玉都城中,银杏流金、桂子飘香,有那富朱紫家,已然吃上了新上市的螃蟹。而那些并不敷裕的人家,本年亦时髦起一样新奇吃食——烤红薯。
也正因如此,方姓男人才会领上峰之命,登门拜访。
“盏茶罢了,你是客,我是主,总不能客行主事。”道袍男人洒然摆手,到底斟了茶,又笑:“只我这里无甚好茶,委曲了你。”
“一篇文章罢了,你家大人未免过于着紧了些。”道袍男人笑容还是,表示来人坐下,又亲手替他斟茶。
因而,便有那徐家最会读书的五爷,想出了这么个吃法,以铁筒架炉,火烤食之,一经面市,立时便成了最时髦的吃食。
此事在坊间非常颤动,然奇特的是,不出几日,动静却又被压了下去,也不知是如何回事。
此时他便又道:“先生也知,本年这位解元,乃是我家大人极看好的,来岁两试,他的名次亦不会错,且此子家世亦不凡,若能将其背后的力量拉过来,则于大事无益。”
许是院中人正歇午,他连敲了好几次,那院门方被个总角小厮拉开。
小厮也未曾多看,说了句“您稍候”,便又将门阖拢,踢踢踏踏地去里头传信去了。
换言之,程良一死,程家便仍旧回归百姓。
不过,在徐玠的干预下,这一份出息,便落在了年仅六岁的程良身上。
他转眸望向对座之人,笑道:“此篇《好学近乎知》,可比那解元之文,强了百倍不止。”
方姓男人见状,忙停下话头,垂首坐着,神情极其恭谨。
提及来,这清闲伯亦只是个虚爵,除每年定规之米粮银钱外,既无实权,亦不得荫封。
这红薯传闻是外邦之物,大齐本地倒是没有的,也算罕物。只此物虽少有,莳植的体例却似是很简朴,京郊东平郡王府的庄子上便种了好些,且收成极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