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庄上新买的丫头么?
也就是从当时起,朱氏闭门不出,连定省亦免了,细算算,二人倒有十多天未曾会面。
朱氏不睬她,只朝麻婆子等人点手儿:“你们几个去瞧瞧她去。”又柔声向青衣道:“你扶我去那一头坐坐,我乏了。”
说来,安氏已经有些日子没见朱氏了。
难不成没日没夜瞧话本子,连吃喝睡觉都不顾了?
青衣应了个是,主仆二人独自去了,却将个安氏丢在一旁。
见统统人皆目注于己,朱氏终是笑起来,只那张脸状若骷髅,笑容说不出地瘆人。
顿了顿,兰花指一指马家的:“你也不成。”
“啪!”
朱氏翻了翻眼睛,面上隐有得色,淡声道:“不过一个主子罢了,真当我治不了你们?”
麻婆子一时为她气势所慑,踌躇半晌,到底没敢往前凑。
场中有一刹时的死寂。
不幸马家的,多少年都未曾挨过打,竟连个取巧闪避的想头都没有,就这么硬生生挨了一脚,“噗嗵”一声坐倒在地,顿时那眼泪就淌了下来。
朱氏早将安氏抛在了脑后,尖着嗓子骂将起来。
“别理她!”朱氏立时拦在了头里,将她拨去了自个儿身后,又目视马家的道:“她虽只是个二等的,那也是我的丫头,除了我,谁也不能使动她。”
原另有三分水秀的一张脸,现在干瘪得都凹下去了,眼眶似两个黑洞穴,颧骨突立、眼角下垂,前额与唇畔的皱纹一下子多了几十根,鬓边亦有了白发。
她好整以暇地向鬓边抚了抚,倏然回身,招手笑道:“青衣,你来呀,我给你出气了呢。”
离着上房不远有个草寮,原是农夫歇脚用的,倒也清算得洁净。
安氏心下迷惑,却也没敢多问,只望向上房的院门。
前番王府遣人来庄上,隐有接二人回府之意,安氏满心觉得,此事必是十拿九稳,连箱笼都清算了。
朱氏脑筋完整坏掉了,谁挨谁不利,马家的就是先例。
那叫青衣的丫环倒是颇守礼,端端方正请了安,去处端方皆不错,瞧着倒是个好的。
“走开!你这贱妇!”
安氏瞬也不瞬地看着朱氏。
这是喝了多少啊,醉成如许儿?
“奴婢见过王妃。”
马家的倒是像识得青衣的,苦着脸道:“王妃言重了,奴婢断断不敢。”
安氏由是便换了个心机。
统统人都呆住了。
这又是唱的哪一出?
脆亮的耳光声惊飞了雪片,亦震惊了场中诸人。
安氏抿唇而笑。
朱氏与青衣,不见了。
还是那俩字儿——
不过么……
不一时,一道窈窕的身影便回声而出,倒是个丫环打扮的少女,年不过十四五,肤色微黑、端倪浅显,模样极不起眼。
马家的更是给打懵了,身子连晃了几晃,下认识抬手就去捂脸。
待终是清算伏贴,世人再转头去寻朱氏时,这才发明,草寮里空空如也,鬼影子都没一个。
“奴婢给三夫人存候。”
言辞之间竟大有回护之意。
安氏不由得眨了几下眼。
一席话顿挫顿挫、拿腔拿调,若闭眼听着,与那台上伶人念白没两样。
安氏自不会去凑这个热烈。
安氏的确不知该挑哪头儿提及了。
却不想,左候无音、右等无信,这事儿竟是再没了下文,显是王爷又改主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