痛心和高兴同时涌上，从耳伸展到四肢百骸。
沈瓷还说了些甚么，王越已是听不清了。他的眼里除了朱见濂，别的甚么都看不清，只知挥剑向前，不知停歇。
自他镇守山西大同以来，已是大半年未与汪直相见。千里迢迢赶回，面对的倒是一个假汪直，他曾觉得是汪直变了，待得知本相后，即松了一口气，又是痛心疾首。他所熟谙的小汪汪没有变，却再也回不来。可彻夜，事情再次峰回路转，汪直竟然还活着！
“感谢苏伯。”汪直对那白叟称谢，白叟悄悄点头，也没作声，不肯打搅两人，分开了房间。
很久，汪直长叹一声，似嘲似笑：“归去？如何归去？我这个模样，归去还成心义吗？”
王越喉咙哽咽，牵强笑笑：“是啊，你还活着，我真欢畅。我只是……”他抽抽鼻子，说不出话了。
“干吗呢，看甚么看，又不是没看过。”汪直顺手捏了个纸团扔畴昔，正正砸中王越的鼻梁：“从绝壁上摔下来，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，我还活着，已经很可贵了。”
“你晓得？”王越略有些惊奇：“你晓得有人冒充你，还能坐在这儿闲着啊？不该该像平常一样杀归去吗？”他眨眨眼，充满等候地看着汪直：“哎，说到这儿，你甚么时候归去？我先在宫中替你备好了根本，替你把那假人撵下台去，浩浩大荡迎你回宫，如何？”
汪直皱眉：“看不出来吗？保不住，截了。”他说得利落，可也掩不住提及此事的失落和徨然。
王越不由问道：“既然找到了，为甚么不直接带着他来见我？”
王越咽了咽口水，看了眼汪直额角的伤疤，没有持续问下去。换了个话题：“尚铭之前在苍云山下找过你的尸身，你晓得吗？”
剑，自手中跌落，收回清脆的声响，戛然止音。
王越的表情愈发严峻：“汪直……在屋里？”
世人点头，王越稳了稳情感，深吸一口气，渐渐推开了屋门。
“不关她的事。”朱见濂站上前，将沈瓷拉到身后，对王越道：“你想为汪直报仇，可汪直亲手杀了我的母亲，这笔账又如何算？若不是他本身造下的孽，我又怎会视他如敌？”
“干甚么呢。”汪直瞟了眼王越，朝面前的坐位努努嘴：“坐，别站着这么高，我看着不舒坦。”
“苏伯是好人。”王越不住点头，听他提及当初经历，心中尽是惊颤：“那你这腿……”
王越敏捷稳住身形，提起剑转回身，恶狠狠将剑锋对着沈瓷：“我不想伤你，这里不关你的事，给我让开！”
他像是一头落空明智的豹子，听不进，想不通，挥刀朝朱见濂的胸口刺去。朱见濂闪身躲过，用手腕架开王越又快又狠的进犯，脚步连连后退。
小兵领着他拐了一道又一道的弯，终究在山林掩映的深处，瞥见了明灭在夜色里的星星火光。王越回想了方才一起，仿佛四周只要这一户人家。想来也是，苍云山下门路盘曲，怎会有多少人在这里居住。走近了看，竟是农家小院的模样，王越之前派去寻觅汪直的别的几人都站在门口，整齐迎候。
只这一眼，他便晓得，这是汪直，这才是真的汪直。
他的声音气愤狂暴，目标已是清楚。沈瓷身材生硬，颊边的肌肉绷得紧梆梆的，下认识辩白道：“不是如许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