汪直望着他的背影,笑了笑,对王越道:“当初我从绝壁摔下,幸得山壁半途生了一颗富强的松柏,我正巧摔在上面,多了缓冲的力,速率被减得差未几才被松柏弹开,以后跌在空中,又被长居此处的苏伯捡了返来,竟然保下一条命。”
“尚铭死了。”王越的声音阴沉冷冷:“我抄了他的家,在他还在牢中的时候,把他杀了。”
“我才不管这些!”王越步步相逼,剑势如飞雪狼籍:“汪直是我最首要的兄弟,谁敢动他,我便让谁痛不欲生!”
他充满希冀地描画着,等了好一会儿,也没听汪直回话。
刀刃近在天涯,就在这时,趴在地上的沈瓷拼力站起,尽尽力一头朝王越顶畴昔,竟将他撞了开去。剑锋也转了方向,掠过脖颈,将朱见濂的手臂豁开,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。
王越敏捷稳住身形,提起剑转回身,恶狠狠将剑锋对着沈瓷:“我不想伤你,这里不关你的事,给我让开!”
痛心和高兴同时涌上,从耳伸展到四肢百骸。
莫非是有动静了?
王越肝火中烧,朝她斥道:“沈瓷,汪直待你不薄,现在你竟要为了杀掉他的人搏命拼活。你不替汪直报仇,起码别挡着我!”
剑,自手中跌落,收回清脆的声响,戛然止音。
小兵领着他拐了一道又一道的弯,终究在山林掩映的深处,瞥见了明灭在夜色里的星星火光。王越回想了方才一起,仿佛四周只要这一户人家。想来也是,苍云山下门路盘曲,怎会有多少人在这里居住。走近了看,竟是农家小院的模样,王越之前派去寻觅汪直的别的几人都站在门口,整齐迎候。
很久,汪直长叹一声,似嘲似笑:“归去?如何归去?我这个模样,归去还成心义吗?”
王越按捺下沸腾的表情,加快法度。
沈瓷还说了些甚么,王越已是听不清了。他的眼里除了朱见濂,别的甚么都看不清,只知挥剑向前,不知停歇。
他像是一头落空明智的豹子,听不进,想不通,挥刀朝朱见濂的胸口刺去。朱见濂闪身躲过,用手腕架开王越又快又狠的进犯,脚步连连后退。
王越不由问道:“既然找到了,为甚么不直接带着他来见我?”
两人你来我挡,沈瓷想要禁止,却插不上手,好不轻易从背后抓住了王越的手臂,却被王越一把推开,猛地摔在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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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他,亲手杀了你的母亲?”王越顿了顿,神采有一瞬的恍忽,可很快,深深的气愤便将这恍忽讳饰下去:“我不管,我不管这些!你害了汪直,便该同尚铭一样了局!”
王越也笑,笑着笑着,几近将近掉下泪来。七尺男儿,流血不堕泪,可他对着那一如往昔的面孔,那还是落拓的神采,再看向空空荡荡的裤腿,眼睛不觉潮湿了。
他手腕一转,剑锋已指向朱见濂:“沈瓷,你只同我说了尚铭,却用心遗漏了一小我,对不对?”
“干吗呢,看甚么看,又不是没看过。”汪直顺手捏了个纸团扔畴昔,正正砸中王越的鼻梁:“从绝壁上摔下来,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,我还活着,已经很可贵了。”
自他镇守山西大同以来,已是大半年未与汪直相见。千里迢迢赶回,面对的倒是一个假汪直,他曾觉得是汪直变了,待得知本相后,即松了一口气,又是痛心疾首。他所熟谙的小汪汪没有变,却再也回不来。可彻夜,事情再次峰回路转,汪直竟然还活着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