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在他怀中化成烟雾满盈开来,藐小的玄色颗粒如轻纱蒙住眼睛,沧澜山的风景在纱布上流转消逝,我仿佛也跟着脚下的地盘一同消逝了般,灵魂飘在半空中,头顶上淅沥沥地下起了大雨。
我一脸恶心肠说:“觉得我明白日见鬼了。”一觉起来见到莲烬的脸可不就是见鬼吗?不,应当说是比见鬼还可骇。
她昂首,望进了他深紫色的眼眸,乌云密布的天空,竟在他身后透出了素净的桃花色。
少女披垂着一头瀑布般秀美的长发,跪趴在地上,对着一具妖怪的尸身堕泪。她顾不上浑身的泥土,抽泣着用手指扒着土堆,一点一点地把他安葬。
我兀自消化着魔种的动静,弥香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远,她是如何得来的幻音铃,寻回天国伞是哪位魔君的唆使,我十足不体贴了。
可他仿佛晓得我会泪崩普通,再也没有说一个字。比及我眼中的酸涩褪去,他松开我,转头对着窗外笑道:“曲长老,既然来了,就进屋说话罢。”
我抛下镜子问白夜:“曲寄微真的是你和纪梨的儿子?”
“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啊。把你逼到这个地步,你还是不忍心杀我,我真的……真的很对不起你。你放心吧,我不会再让你难堪了,更不会脏了她的手。构建这个梦境不轻易,方才催动幻音铃,已经耗尽了我的心力,就算你们放过我,我怕是也活不成啦,就让我最后送你们一程吧。”
白夜风雅地吹了一口灵气给我,那绝处逢生的滋味,是一种头皮发麻的*,酥麻的感受一向传到尾骨,我舒畅得想哭。
雨声越来越清楚,密密的银线如同一张和顺的巨网,把人间万物包裹在怀。
三千银丝的仆人听到动静,一手勾着精美的銮金小酒壶,另一只手用力掐了一把我的脸,在我的瞪眼下,他拖着绵软的调子半真半假地说道:“终究返来了啊。你再睡下去,我就要去梦里找你了。”
就在我头晕目炫,生出离谱的错觉时,他沉声道:“实在……梦里的事情我都瞥见了。曲寄微生下来就没了母亲,照顾他的只要纪梨,他和她是最亲的。你说我对你动机不纯,他又何尝不是在你身上找他爱的影子?没准他比我更糟,错把亲情当作了爱情,等他想明白了,碰到了真正喜好的人,就不会再对你有眷恋的豪情了。你们在一起不会幸运的。”
“你在弥香的梦里见到甚么了?”他嘲弄地望着我,“迟误了那么长时候,神采看上去不太好。”
这一声幽幽的扣问惹来弥香凄迷的笑,她从地上支起家子,渐渐地拉过他的胳膊,把头枕在他的怀中,他木然地坐在那边,任由她用脸颊贴着他的心口,如同一尊木雕泥塑。
等等,酒香?
“你肯定?”
我不争气地软摊在他身上,收回含混的轻吟。
这张脸,这声音,这小我!
觉得他欲行不轨――固然他已经很不轨了,我慌乱地缩了缩。
这使得白夜非常镇静,他抚弄完我的脖颈,手掌一起往下,竟然沿着我的衣领滑了下去。
雨水冲淡了血迹,却洗刷不了心中的哀思,她精疲力竭地抹了一把眼泪,泥水感染了耳边白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