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人围着桌子坐下,朱镜台斟了满满一杯,也不酬酢,一饮而尽。女人站起家来,恭恭敬敬端了一杯酒递到戚笑佛的跟前说道:“大哥,感谢你这一十五年对我佳耦二人的照顾,我谢花娘……”说到这里,谢花娘哽咽了。
谢花娘说道:“哼,我们兄弟三人……四人的工夫一定就输了铜铃帮。”
戚笑佛惊叫道:“二弟,这帮哑巴的武功实在短长啊。”
戚笑佛说道:“实在,我明白贤弟的用心。铜铃帮早就放出风来,要在除夕夜搏斗我们唐家巷,不留一个喘气的牲口。贤弟约我出来喝酒只不过是想吸引铜铃帮的重视,给浅显的百姓多争夺一下逃生的机遇。”
谢花娘提气运气,缓缓唱来,别有一翻风味。当唱到:“想煞奴家”的时候,“家”字刚落,一片柳叶嗖的一声便像金镖一样射向劈面的屋檐之上。当的一声,有人拿剑挡了一下,五名白衣男人缓缓落地,站好了身形,筹办厮杀。
笑佛道:“他一个小孩子当不起这个啊。”
庄儿问道:“铜铃帮是甚么?是个很短长的妖怪吗?”
“爹爹,孩儿不是走神。孩儿是在想李商隐在十岁的时候,除夕夜不能出去玩耍,他该写首如何的诗?”这个叫做庄儿的孩童把脸转向大汉。
“对,庄儿,朱叔叔我现在才明白这个事理,不逃了,再也不逃了。”
“爹爹,我也去。”庄儿站了起来。
一股热泪夺眶而出,戚笑佛内心念叨,本来这佳耦二人早就存了必死之心。苦生不如乐死,也好,玉碎之前,酣醉一场也是美事一桩啊。
铛铛当,三声铜锣之声由唐家巷的东面而来,声音不大,但是声声入耳,摄民气魄。五个身穿白衣,背插长剑的青年男人,行动谨慎轻巧有章法,缓缓而过,从他们微微鼓起的衣裳便能够看出,个个均是身怀绝技的妙手。紧接着,五个身穿黑衣的女子,手握大刀,脚步沉重混乱。五人走过,石砖地板上留下一串串的足迹。
“世情越是浑浊不堪,吾辈更该慷慨豪放,本日良辰美景,皓月当天,我们为何不学者盛唐的墨客们,仰天大笑出门去?”孩童越说越冲动,乃至站了起来。
“戚兄何必点头,我辈岂是酒囊饭袋,为何就不能仰天大笑出门去。来来来,快快出来,让我们在柳兄下痛饮三百杯,比在屋里憋出个鸟来强。”门外响起声音。
朱镜台又喝了一杯:“女人嘛,感情丰富的植物啊。”说完,起家给庄儿面前的酒杯斟满。
本来,戚笑佛,朱镜台,谢花娘三人生性俶傥,不拘末节。自从朱氏佳耦十五年前来到姑苏唐家巷便非常相投。三人便连同门口的柳树结为存亡弟兄。这棵老柳少说也有两三百年的年龄了,四五人底子楼不过来,戚笑佛说道:“义气相投便好,叩首拜把子可非论春秋,柳兄春秋大得很,你就做大哥。我虚长几岁就做二哥吧。”朱氏佳耦春秋最小,一个就做了三弟,一个做了四妹。
朱镜台昂首望着玉轮:“三声铜铃响,恶鬼见阎王。我朱镜台逃了一辈子了,不想再逃了,不想再扳连无辜的人了。”
朱镜台也说道:“浑家已经在柳兄下备了一桌酒菜,笑佛兄快快出来。”
庄儿端起酒杯说道:“我固然听不太懂你们说些甚么,但是能和朱叔叔婶婶一起喝酒是件幸运的事情。”他并没有喝,而是端着酒杯走到柳树跟前,双膝跪地,接着说道,“柳伯伯,本日是除夕,明儿便是新年。本年这年总有些怪怪的味道,爹爹叔叔婶婶们总显得和往年不太一样。不过柳伯伯还是一副驯良可亲的模样,侄儿敬您一杯。”话音一落,一杯酒便酹在了树根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