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瞬,他眸中闪错误愣,修眉缓缓凝了起来,笑容也一点点凝固在唇边,眸中暖和不再,手中本来捏着的喜帕好似被抛弃般无声无息飘落在空中上。
“三哥真吝啬,我但是巴巴地跑来看新嫂嫂的,三哥就让我看看嘛。”那声音不依不饶,语气里透着一丝撒娇的意味。固然提的是无礼的要求,但他好听的声音却让人没法着恼。
流霜凝眸,面前是一双吵嘴清楚不染灰尘的眼睛,敞亮乌黑堪比夏夜朗星。他的睫毛密而长,好似羽扇般忽闪着。挺直的鼻梁,唇边挂着一抹轻笑。
流霜正被丫环搀扶着要分开喜堂,听到这声音,忍不住皱眉。这是谁,如何这般混闹?哪有在拜堂时便要看新嫁娘面貌的,她的喜帕只要在洞房之夜才气被夫君翻开的。
“好吧!那我明日再看!”懒懒的声音中充满了委曲和绝望。
喜帕下那一方六合,充满着喜气洋洋的红,红得素净,红得醉人。
流霜踌躇了一下,一颗心在胸腔里跳得短长。
他睫毛低垂,伸指将肩上的喜帕拿了下来,固然轩眉微凝,似为喜帕揭开有些不悦,但是唇边却含着一抹醉人的笑意,深眸中也活动着春水般令人沉浸的暖意。
流霜垂眸看去,面前的富丽锦靴渐渐向外移走,她抿唇笑了笑,刚舒了一口气,只见着富丽锦靴的脚一顿,脚根一转。
这个迷惑,或许只要见到了百里寒,方能解开。
耳畔是几欲突破云霄的喜乐声和震天的锣鼓声,其间异化着看热烈人们的道贺声。
四月十八,历书上记录:谷旦,宜嫁娶。
百里寒拿着喜帕迈步向流霜走来,却在抬眸间,看清了流霜的面貌。
“霜儿……”一声和顺的呼喊,犹若暗夜里乍开的优昙花,充满了迷雾般的魅惑。流霜的脸颊垂垂烧了起来,除了爹娘和她的师兄段轻痕,还从未有人这么唤过她。
流霜的视野忍不住追跟着飞舞的喜帕,喜帕翩舞着好似胡蝶般落在阿谁一身吉服的男人身上。
“三哥,恭喜了!我传闻你为了求娶新嫂嫂,在父皇御书房外跪了四五个时候。那新嫂嫂必然是倾城绝色国色天香了,可否让皇弟一睹芳容呢?”清冽娇蛮的声音透着一丝兴味和等候,压过熙熙攘攘的道贺声,钻入到流霜耳中。
她既非倾城绝色,亦非才名远扬,她只是一个太医之女,无才无色,皇家为何会选中她?父亲白露和她一样震惊奇惑,曾向宁王百里寒申明她身有寒症,极难医好,但宁王仍执意要娶她。这让她更是迷惑。
白流霜坐在红顶鸾轿内,抬眼处,一片刺眼鲜红,大红色喜帕遮住了视野。低眸处,一片鲜红刺眼,嫁衣上绣满了繁复的斑纹。抬起手,染着蔻丹的十指,流转着灿烂的光芒,比之嫁衣还要红艳几分。
但是,三日前,皇上一纸圣旨到了白府,做主将她赐婚给了宁王百里寒。
不算陌生,是因为她曾女扮男装救过他一命,这些年她也老是不经意地记起他,记起他那双亮如星斗、寒若冰泉的双眸,记起他梦里无助的梦话。
脚已变大,不知人变成了甚么模样?流霜心中浮起一丝淡淡的期盼。
流霜惊愣于面前之人的出尘脱俗。他身姿高挺,气质文雅,边幅极其俊美,端倪苗条疏朗,模糊留有少年时的影子,但是比之当时愈发俊美脱俗,少了一丝少年的稚气和意气,多了一丝男人的成熟和魅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