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而,在第二天的散朝以后,护国真人郭京就神采古怪地带来了一份修建业订单。
为了争夺落空的名利权势,宋徽宗又一次回到了汴梁,想要跟自家儿子扳手腕。但是在回到汴梁以后,他才恍然发觉,这世道当真是人走茶凉,谁也不记得他这个曾经的天子了!
事情搞到这一步,已经是够丢脸了,这位富有艺术家浪漫情怀的道君天子,却还要大肆道贺,光是为“光复”燕京而设的南郊祭天,就破钞了足足上千万贯!更别提另有一干善于吹嘘的奸臣,忽悠着道君天子去泰山封禅……而这些豪侈无度的破钞,以及交给女真人的岁币,都要从大宋百姓的口袋里刮出来!
宋徽宗是逃了,能够今后一身轻松,但却给仓促继任的宋钦宗,留下了一个几近没法清算的烂摊子。
但是,一贯才学惊人、琴棋书画无一不精,在书法上缔造出“瘦金体”的宋徽宗,此时倒是斜倚在榻上,有气有力地看着纯洁如水的夜空,心中懊丧到了顶点,一点作诗的表情也没有。
就算朝廷击退了金兵、保全了京师,他也不过是持续被圈禁在这冷宫中当囚徒罢了;反倒是金人攻破了汴梁的话,他倒另有一线但愿被开释出来,扶立为金人统治中原的傀儡……当然,以女真蛮子那点陋劣的政治聪明,怕是还想不到这一层;并且,就宋徽宗的本心而言,也甘愿如许的事情不要产生。
在战况最狠恶的那段时候里,身处于冷宫当中的宋徽宗被把守得愈发周到,几近跟外界断绝了动静。只是那几天违背时令、突如其来的炽烈高温,让他又难受又惊奇,乃至一度中暑病倒,人事不知……比及他好不轻易规复过来以后,却突然迎来了一系列爆炸性的大消息,当场把他给雷得外焦内嫩:
一看局势倒霉,宋徽宗又提出要前去京兆府,练习西军,拱卫汴梁,但是立即遭到了宋钦宗的回绝:一个畏敌如虎的逃窜天子,还说甚么招募精锐,拱卫汴梁,这谁信呀!多数是想到京兆府抓兵权!搞政变!
因而,宋钦宗干脆撕下最后一层父慈子孝的画皮,撤换了宫人,将老爹清幽起来——不幸宋徽宗在未回到汴梁时,他还是太上皇,所到之处的官员都是礼敬有加;可在回到汴梁以后,亲信纷繁被隔分开,身边的宫女寺人也十足被改换,被软禁在龙德宫里,再也见不到熟谙的人,也做不了喜好的事。
此时正值第一次汴梁保卫战期间,宋钦宗就算是再如何庸碌,也明白兵马未动,粮草先行的事理。只要粮草充足,即便是宋军打不过也能够死守,与仇敌构成对峙的局势,不竭袭扰仇敌,减缓正面疆场的压力。恰好宋徽宗却在东南堵截了汴梁的后勤供应线,仿佛另有重新即位跟儿子争夺皇位的心机……因而,宋钦宗顿时慌了手脚,只得跟金军签订了屈辱的城下之盟,费钱贿赂他们退兵。而接下来渡河反击的宋军,也不得不在粮饷匮乏的环境下开赴河北疆场,没走多远就士气暴跌到谷底,临阵对战之时天然一触即溃。
当宫人内侍们整日里忧心忡忡。惊骇金兵破城的时候,宋徽宗倒是显得非常淡定,或者说无所谓。
因而,人们看着延福宫后的寿山艮岳日渐高起,心中却在推算着这座用民脂民膏垒起的山石苑囿,甚么时候会倾圮下来……道君天子看厌了金碧光辉的宫舍,却爱上了江南的故乡风情,命令在艮岳山中放养了禽兽无数。每日晨昏深夜。四周的住民都能听到艮岳中鸟兽夜啼阵阵,狐狸和夜枭的声音在都城上空飘零,不管官宦布衣皆感觉此乃不详之兆——几近是一语成谶,艮岳建成不过两载,贪婪蛮横的金人终究撕破了墨迹未干的盟约,悍然犯境。固然此中倒置几次、收留旧辽逃人的大宋君臣给了他们最好的借口,但大家皆知,就算没有来由,那些北方的豺狼,又哪会放着衰弱却又肥腴的南朝而不垂涎欲滴呢?